那年中考的散文
那是一九八八年的夏天,六月二十一日到二十三日,連考三天。
六月二十日下午,班主任和學校領導就帶著我們一眾學子來到了縣城,找好旅店住下,并且去看了考場。感覺不是很緊張,不知道同學們是不是這樣,反正我是不緊張的。平時大考小考的時候,我總能很好的放松自己。每一次考前,復習完畢,總會有看點小說的時間。
那天下午太熱了。班主任領著我們吃了晚飯,就回到了旅店,那是什么樣的旅店啊,二十幾個男生擠在一個大房間里,床還是上下鋪的。晚間高溫,同學們就干脆光著膀子,還是熱得滿頭大汗。不時有女生敲門進來,同學們就一齊趴在床上,扯被單蓋上。開著窗子吧,蚊子就開始組團向我們發(fā)起攻擊,不開吧,屋子里的汗臭味就別提了。要出去走走,老師也不讓,怕我們這些農村的孩子在街上被人欺負,影響明天的考試。同學們就只好悶在屋里了。
晚上要睡覺時,才發(fā)現(xiàn)問題來了。本來我就是第一次出遠門,再加上旅店還在火車站旁邊,你滿身大汗的剛要睡著,那嗚嗚鳴叫的火車就從很遠的地方呼嘯而來。地動山搖的,就連床也像是在做運動一樣。火車去遠了,蚊子是時刻也沒有放棄對我們的攻擊。耳邊是蚊子嗡嗡進攻的號角,和同學那稀奇古怪的鼾聲,磨牙聲,翻來覆去的翻身聲,說夢話的聲音,再加上滿屋的汗泥味,能不能睡好,就可想而知了。反正到了后來,困極了,也就稀里胡涂的睡著了。第二天一早,同學們各個黑著眼圈,大家都變成了國寶。
班主任老師看了直心痛,擔心會影響同學們的正常發(fā)揮。一個勁的向學校領導抱怨,領導說,這已經很不錯了,還有的學校住處比我們還不好呢,班主任這才不再說什么了。現(xiàn)在想來,那個時候的家鄉(xiāng),就連旅店也不是那么的多,要不然也不用那么多人擠一個大房間吧。
吃過早飯,帶好東西,開始了人生的第一次考試。
上午數(shù)學,兩個小時。卷子一發(fā)下來,我就高興了。后面的一道大題竟然認識,連答案都可以立馬說出來。那是中考復習黃皮書上的原題。心中高興,緊張氣一下子全沒了。因為老師說過,后面的大題是拉分的',所有的考生就靠著那兩道題拉開檔次。沒有了壓力,做起來得心應手。一個小時的時間,我就只剩下最后一道大題了。也就是本次考試最難的一道題:復雜的推理,艱難的分析,繁冗的計算。還好,順著思路一直算下去,成功了。
然后是檢查,第一次用了半個小時。說是檢查,也就是重新做一遍,那是半點也含糊不得的。沒錯。再檢查一遍,也沒錯。等著,等著下課的鐘聲。
直到這時,我才抬起頭看一下我周圍的考生,有的還在奮筆疾書,有的在抓耳撓腮,有的在東張西望,監(jiān)考老師板著臉,高深莫測的樣子,又好像是誰借了他的錢沒還一樣,完全沒有一點親切慈祥的樣子。
下課了,同學們擁出考場。班主任和數(shù)學老師都等在學校的大門外。經歷了一場考試,才知道還是自己的老師好,竟然有點如見親人的感覺,要流淚了。同學們圍著老師,你一言我一語的和教師對著答案,我倒是沒有著急,就在一旁默默地聽著。
一直到最后一題,我才發(fā)現(xiàn)完了。最后一題我的答案雖然和老師說的一樣,做法是完全不同的。我小聲地和老師說了我的解法,老師拍拍我的肩,說沒事的,你那樣做也是可以的,方法也要簡單一些。可是,我沒有相信,我一直以為那是老師在安慰我,直說我錯了,怕影響我以后的考試。再一想,管它呢,反正那些題目對完了答案,我都對了,沒有什么問題的。
于是安心吃飯,開始下午的考試。
一連三天,緊張而忙碌的中考結束了。
回到學校,收拾好自己的東西。
告別學校的時候,我知道,我的中學生活結束了。永遠地結束了。
回到家里,正是農村忙碌的時候,白天跟著上地里干活,晚上找棋友下棋,第一次感覺在家里種地也是不錯的。同時能為家里干點活,心里也高興。
一晃,十天過去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到了返校聽分的時候,一大早騎著自行車到了學校。同學們都來了,臉上表情不一,有哭有笑的感覺。班主任一見我,就笑著說,好樣的,有兩下子,考得不錯。我那時特靦腆,就直接問得了多少分。老師高興地說,數(shù)學和物理兩科滿分,可真有你的。
當時我也十分的高興。看著同學們羨慕的眼光,感覺有點不好意思了。其實這種結果也是在我心里的。那道數(shù)學題對了,就應該是滿分的。
那一年,我們班有兩個數(shù)學滿分,有一個是我。還有兩個物理滿分,也有一個是我。
那一年,我們的數(shù)學老師,不再當老師了,當了學校的教導主任。
一個月以后,我到學校取了入學通知書。家里為我準備了衣物,賣了糧食,辦了戶口。我成了村里人人羨慕的所謂大學生。那一年,我的父親在外面遇到了別人,腰板挺得直直的,笑得合不攏嘴。
那一年,我的中考成績列全校第二。而平時,我總是在第四和第五的。那一年,我在整個遼源師范學校的總成績,是地區(qū)第一名,那是我后來到了學校才知道的。
那一年,中考成績滿分是600分。我得了552分。
2009年的中考,女兒參加了。我和妻去陪考,考場就離我們家不遠,十分鐘的路程。我和妻每天接送,然而,女兒的成績并不是全校第二,也不是地區(qū)第一,只是考進了重點高中。
窗外,2010年的中考,正在進行中。
清風閣主人
2010年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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