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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不住撫摸你的皺紋
我常常想起小時候第一次過六一節的場景。那時,有一種游戲叫“找媽媽”,是我最喜歡的。媽媽們互換了衣服,站成一排,一大群孩子要準確地辨認出自己的媽媽才能獲得獎勵。這對我來說一點兒都不難,因為我的媽媽有張嬰兒般肥肥的臉,白白嫩嫩的,在陽光下很是亮眼,不論她穿了什么衣服,我都能在人群之中一眼辨認出來,第一個撲到媽媽懷里。
如今,媽媽總說:“一眨眼,你都這么大了!”每當這時,我心里總是澀澀的,一眨眼,媽媽已經開始顯老了。那嬰兒肥的臉已是縮了水似的,變得軟塌塌的。我趁媽媽熟睡時,數過她臉上的皺紋,有深有淺,或長或短,有的清晰有的紊亂,但數到一半便不忍心數下去……
忍不住撫摸媽媽眼角最深的那道皺紋。我想,這肯定是那場大雨在媽媽眼角敲打出的印記。那天媽媽接我放學,我們在雷聲中跑了一半的路,還是沒能躲過大雨,雨劈頭蓋臉地下起來,頃刻間織成一張密密的網,仿佛要將我們吞噬。媽媽用外套把我整個兒包起來,抱起我一步一步趟著水前行。我從衣領間的縫隙里看到豆大的雨點兇狠地擊打著媽媽的額頭、眼睛、鼻梁……媽媽的眼睛使勁擠出一條縫,雨水順著眼角的“溝壑”流到臉頰。那是我第一次在媽媽平滑的臉上看到“溝壑”。如今,媽媽眼角的這么多“溝壑”,一定是一次次為我遮擋風雨時,被風雨穿鑿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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