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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樣一種聲音
我從學校里出來的時候,天已經暗的有些昏沉了。周圍沒有多少人,學校旁邊未完工的建筑在夜幕下像是一個鋼鐵怪獸,朝我張著血盆大口。
我只想快些回家。
我邁著大步子向前走,把希望寄托于前面能開過一輛三輪車。
果真,我看見了一輛三輪車!我朝那輛車大喊,就像喊救命一樣,“三輪車!”
三輪車夫豪邁的嗓音喊了一句“誒!”就朝我的方向騎來。
我打了個哆嗦,他的聲音掙破了黑夜的壓抑,我渴望著快快上他的車。
坐上他的車后我感到了踏實。我坐在他的背后,他瘦弱的身軀穿著一件寬松的襯衣,許是穿洗得久了,衣服顯得很軟。他迎著風騎車,風呼呼地灌進他的衣服里,衣服被吹得就像操場上升起的國旗。
這秋天晚上的真要人命,我估摸著第二天一早臉上就要掛兩條鼻涕了。
就在我一個勁兒地縮脖子的時候,車夫解開胸前的扣子,大聲地唱著歌,我聽不懂是什么歌,但十有八九是民歌。
車夫越唱越有勁,車開到人流多的時候他還會飆幾句高音。
周圍到處是喇叭聲、吵鬧聲,車夫自顧自的唱著。周圍很多人投來鄙夷的目光,我恨不得立刻從他的車上跳下去。
車夫的嗓門很大,他唱歌的時候我聽不見周圍的吵鬧聲、喇叭聲。我只聽到歌聲里有一股力量,一層又一層地拍打著我的心,我開始認真地聽車夫的歌聲,但就在這時車夫停了下來。
耳邊有充斥著喇叭的鳴叫聲、吵鬧聲。
我說:“師傅,你唱的真好聽。”
“嘿嘿,你這姑娘真好。”我這是才聽出來,他是一個老人,說話已經有點糊涂了。
“我年輕的時候當過兵,但是家太窮,只好進城騎三輪。”老人很自豪地講著。
我突然哽咽住了,不知道說些什么,半天擠出來一句話:“你真有力氣。”
老人無奈的笑著:“還是老了,沒他們年輕人有力氣,活被他們搶走了,只好干到這么晚。”
隨后老人和我都沒說話了,他依舊專心致志地騎著三輪,堅定地注視著前方,我坐在他的身后,看著他瘦弱的身軀在一顫一顫,我也跟著顫抖,耳邊又傳來老人洪亮的嗓音。
有這樣一種聲音,在社會的最底層吶喊,只是高高在上的人們都不曾愿意傾聽。這個金屬城市隔絕開的,就是人與人心的溫暖。生活拋棄了他們,但他們仍熱愛著生活。有這樣一種聲音,這樣一種最質樸的聲音卻在呼喚著人們沉睡的內心。
請不要讓這一聲音疲倦,讓它高亢在昏迷墮落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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