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孤圍的作文
走出牌檔,一股涼氣襲了過來。外面肅靜的厲害,犬沒有吠,只有牌檔里洗牌的聲響,‘嘩啦啦——嘩啦啦——’“二餅。”“來,八條。”“九萬,對。”“成了。”
劉久垂著的手上叼了根紙煙,紙煙將要燃完了,燒到了蛋黃的煙嘴上,他便捏住了煙嘴,頭歪著,使勁的吸了一大口,扔在了地上,踮起腳尖,踩扁了它。
已凌晨了,周圍都是一片一片的大黑影。可以清楚的看見月亮掛在天邊老遠(yuǎn)的地方,那是極寒之地,像個圓潤飽滿的小玉塊。天空亮堂堂的,卻照不進(jìn)地上的萬物,倒越發(fā)顯得陰冷了。
劉久穿著件黑色薄棉襖,下身是泛了色的藍(lán)色牛仔褲,腳上的黑色棉布鞋是他母親,找手巧的婦女手工縫線捺底做出來的。
他繞過了墻角,沿著墻沿走了回去。牌檔的一戶窗臺正好對著他,強(qiáng)勁的光束,打在他的側(cè)面,他頭沒有轉(zhuǎn),徑直走了過去。這個牌檔是李嬸家開設(shè)的,統(tǒng)共就支設(shè)了三桌,是自動洗牌的機(jī)器,供村子里娛樂掙點日常開銷,有時場子冷清起來,她就要跑到鄰里張羅去,說起話來,身子往后仰,頭抬著,手忽張忽開,話講多了,嘴角泛起了白沫星子,終于憑借三寸不爛之舌,場子又熱乎起來了。
劉久萎縮著身子,兩手抄進(jìn)了口袋,腰彎著,像只瘦弱的小黃雞,高挑的個,又像個玉米桿,嚴(yán)寒之際,凍的'瑟瑟發(fā)抖。走過了高廠,旁邊堆著幾垛圓骨碌的草堆,黑乎乎的散發(fā)著甘草的甜香味,他從一條小路叉了進(jìn)去,邊走邊吱唔著:“操,下次不打了。”又‘哈——推——’聚了口濃痰,吐了出去。
他家住在高廠西側(cè)的一個土山上,土山后都是墳堆,長滿了質(zhì)地堅硬的粗木樁子,村里的婦女把周圍的毛草,小細(xì)棍都給割走了,只剩下這些凸拽拽的余留。
走到雙籠家的門口,一只大黃狗突然躥了出來,攆著他的后腳跟,連吼了幾聲,一下子驚擾了其余的狗,一陣狂吠,頓時劃破了靜謐的村子。劉久停下了步子,惱怒的回過頭,那狗膽怯的退后了幾步,倒安靜了下來,像明白誤識了人似的。“叫你媽x啊,給老子滾。”邊罵邊彎腰曲膝用勁的跺了一下右腳,那狗嚇的魂飛魄散,灰溜溜的跑開了,還不時調(diào)轉(zhuǎn)身子委屈的回頭瞅瞅,一會就不見在黑影里了。
門沒有鎖,推開了門,‘咕吱’一聲,關(guān)上了門必定會,‘嘎喳’一聲。這是間舊式的平房,統(tǒng)共是四間,并列在一齊。靠近山頭一側(cè)的是廚房,中間是堂屋,劉久睡在堂屋的左邊那間。新近村里村外都一窩瘋的蓋房,為拆遷做準(zhǔn)備著,而他家連一抔土都沒揭起。他父母房間的墻體都凹了出去,白石灰褪了皮,灰一塊白一塊。
鎖了門,便進(jìn)了屋里,連門都沒有,貓便鉆了進(jìn)去,睡在了他的床上,劉久打開了電燈,發(fā)現(xiàn)那貓蜷縮在床上,打著呼嚕,恣意的高枕無憂的樣子,便火冒三丈掐著它的后頸擲在了地上,連踢了兩腳,邊踢邊嚷著:“叫你睡,叫你睡——。”那貓受了驚嚇,拼了命的‘喵——喵——’的直叫。
他母親被驚醒了,從隔著堂屋的那間房喊道:“久兒回來了啊?”劉久不語,只是躺下了。他母親又喊道:“鍋里有水餃,你熱熱吃啊?”劉久躺在床上,不耐煩的用勁‘嗯’了一聲,他母親大概聽到了,便不在喊了,熄了燈,又自顧自睡去了。他父母已花甲之年了,臨老生了這個孩子,即是百般疼愛的。全家都靠他父親,在鄰村幫人照看魚塘,盡那稀薄的收入,維持生計。
家里是土地,潮濕氣重,變天時,經(jīng)常回潮,一股的霉菌味。單薄的被子,也濕漉漉的,劉久感到空洞洞的感覺,仿佛這個世界只是他一個人過活著,自己不禁難過起來,怎么也尋不到出路,像被囚禁在一個孤圍里,動彈不得。想著想著,也睡去了。
隔天正午了,外面亮敞敞的,天氣大好,使人的心情也明朗不少。正逢周末,吃了午飯,劉久便去找徐三去了。
徐三同他是發(fā)小,同齡,去年剛完的婚,也同他一樣,瘦的刀刀子臉,比他黑。他們兩家靠的近,在雙籠家的對面,是村里唯一一家,建有三層小樓。他父親正在做豆醬,臉既黑又干瘦,看見劉久,便遞了根煙過去,手還在半空中,劉久看了眼,頓了頓,譏笑的道:“你這煙誰吃啊,現(xiàn)在最低都二十塊的賴。”他父親倒被囧到了,回道:“你這孩子勒。”
他老婆穿著棉嘟嘟的粉色碎花睡衣,扎著馬尾辮,圓鼓鼓的臉面,正在帶著小孩顛尿,蹲在門前土地上,嘴里吹著悶響‘噓——噓——’那小孩卻癡癡的看著劉久。看到了劉久后,便停止了那擾人的喚聲,轉(zhuǎn)過頭,朝著樓上喊:“徐三,徐三。”徐三應(yīng)了聲,便下樓來了。
還在念叨著昨晚的牌經(jīng),劉久說的繪聲繪色,徐三昨晚沒去,便一直聽他抱怨著。末了,徐三占著劉久稱他們單位附近有個肉鏈廠要招人問他要不要去試試?劉久問道:“多少錢啊。”徐三回道:“單位上班,還不就兩千多么。”劉久一下子沒了興趣,說道:“最起碼三千多,否則還不如在家玩捏。”徐三笑笑不語。
晚上村子人都窩到山那邊的猴子家玩牌九去了,猴子近八十了,大家甭管他年紀(jì)幾何,都要管他叫聲猴爺,誰也不清楚他的真名實姓,也無人問津,他蒼老了,整日一股酒氣,他的雙耳已近失聰,同他說話,要放開喉嚨才行。
這陣子打麻將的勢頭不夠生猛了,大家閑來無事都湊在一起壓牌九。那間獨立的土房子,狹小的空間,在梁頂上掛了個黃燈泡,長長的拉了下來。大家聚攏在一塊,里三層外三層,男人的勁比較大,都擠到里面去了。
垮老太個子生的小,短發(fā),豐腴的體型,站在后面,摁著別人的肩膀,把頭仰的老高,黑眼珠子往下看,眼白露出一大塊,是畸形的面孔。她是劉久的母親,嫁給他父親時,是二婚,因為是外地人,外鄉(xiāng)口音較濃,因此得名。也嗜賭,只要有牌局,不參與也要觀摩到蠟炬淚干,愛湊熱鬧,插嘴,常遭人背后唾棄。
“你別壓我啊,肩膀累呀。”李嬸的牌檔冷清了,也跑了來打發(fā)光景。垮老太回道:“壓牌九,壓牌九么,不壓,不熱鬧哇。”李嬸一副拐樣,尖嘴猴腮的,鄙夷的束緊了面容,又壓到別人的身上,大家都斜著身體,向前傾。
(對于牌九的玩法,不加理解,不得已停筆,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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