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母親的發(fā)
母親的烏發(fā)如一簾瀑布,在孩提時代的我眼中,那是最純粹的墨色,烏黑發(fā)亮,又長又柔順。與漆黑的夜不同,那發(fā)色給予我一種愜意的安全感,仿佛一顆黑曜石綴在我的心間。
成長,如一匹狂野的馬,它托載著我離母親越來越遠。忙于事業(yè)的她與專心學習的我,相處的時間寥若晨星。母親那美麗的墨發(fā),在我的腦海里飄渺淡去。
“白發(fā)三千丈,緣愁似個長”
前些日子,母親出差在外。我在難熬的期盼中,終于尋到了近半年未見的身影。
難得的家庭聚會,談笑間,我習慣性地撫摸著母親的發(fā)。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瀑布似乎不再激流,歲月的魔杖將其變?yōu)榱顺聊奶J葦。記憶里純凈無暇的墨色如今竟也染上了絲絲銀白。
我的凝視引得她微微垂頭,“哎,人老了。寶貝,幫我拔掉吧……”,語氣里摻著絲絲哀愁。
我仔細地拔掉母親的每一根白發(fā),想象著拔掉她的煩惱憂愁,我撥弄著手心中一縷縷拔落的銀絲,仿佛觸到了母親的心弦:
第一根為事業(yè)抹上雪色,愁占一分;
第二根為家庭繪上銀白,愁浸二分;
第三根為我澆上乳沫,愁深三分。
……
輕而沉重的白發(fā),安靜地伏在我的掌心,卻蕩起了我心中的漣漪,久久不能平靜。
“白發(fā)因愁改,丹心托夢回”
我知道有了憂愁,她的白發(fā)就會如燒不凈的野草。
若我再懂事一些,分擔家務(wù);若我再貼心一點,共擔憂愁;若我再愛她一點,近她一步。她的憂,她的愁,會不會隨之消散?她的臉,她的發(fā),是否能青春永駐?
我把母親拔落的白發(fā)藏了起來,也將她的憂愁藏了起來。我想就這樣天真下去,幻想關(guān)住母親那雜草般的憂愁,守住母親那青春洋溢的面容,還有那永遠的墨色。
那一夜,我輾轉(zhuǎn)難眠。
“母苦兒未見,兒勞母不安”
在我挑燈夜讀的時候,總有一個身影默默地倚在房外,待我放下筆墨,她才欣然睡去。
母親常常半開玩笑地絮叨我
“這么用功做什么,別太辛苦了。”
我有句話,每每到了嘴邊又硬生生地逼了回去——“辛苦的是您”。
她不知道,我心疼她臉上揮不去的歲月皺紋,我在意她發(fā)間拔不盡的愁染白絲。
我只能用筆作武器,努力地以成績贏得她的歡心,減少她為我操心而生的白發(fā)。
一切只因白發(fā)纏不住的愛,血濃于水的情已深入骨髓。任憑海枯石爛,日轉(zhuǎn)星移,我依然愛她——我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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