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時光的灰燼

有灰燼的地方一定有火來過。
——題記
雨水無聲卻又執(zhí)拗的從玻璃窗上滑下，或許它忘記了，陽光終究會泯滅它所有的痕跡。輕笑，搖下玻璃窗，迎面吹來的風還有著幾分潮濕的意味，右手輕曳雛菊花，讓它遠離悶熱的車內(nèi)，緩解顛簸的不適。
恍惚間，眼前浮起一副熟悉的面孔，是的，熟悉萬分，時光在他的眼角留下了交織的痕跡，歲月無情地漂白了他原本烏黑的頭發(fā)，或許永恒不變的是他嘴角的笑容，年齡只能讓笑容有了更深的痕跡。突然，他嘴角的笑容沒有了溫度，恍惚間，我喃喃道：爺爺……
斑駁的記憶在時光的留聲機上吱吱呀呀的哼出某首熟悉的旋律，我輕笑著，追逐著時光留下的“痕”……
小時候，爸爸媽媽忙，我就跟著爺爺奶奶生活，就養(yǎng)成了“野孩子”的性格。
不是昨天捉迷藏，踩了誰家的田；就是今天爬榕樹，摘了誰家的果。有一次，我和小伙伴把白色的油漆直接潑到卡車上，還笑嘻嘻的到處宣傳我們的“戰(zhàn)績”，沒想到第二天車中就找上門要賠償，我倒是“晴空萬里”，奶奶就“烏云密布”了；還有一次，我把隔壁新腌好的蘿卜忘屋檐上扔，聽著那“嘎嘣”的脆響，料想得到，又是一番“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之類的絮叨……每每遇到這樣的事情，都免不了奶奶的“唐僧訓導”和無奈表情，我都裝的很可憐的樣子，等她訓完了悄悄做個鬼臉。爺爺呢，每次都是趁奶奶不注意，拉著我出去給我買冰棍吃，笑著說奶奶其實很愛你，只是方式不同罷了。
彼時的我，笑靨如花，天真地以為爺爺就是天使，拯救我于“撒旦奶奶”之手。或許是不懂事的我預支了未來的幸福，上帝無情流放了我的天真。帶走了你，只留下午夜夢回中一個蕭索的痕跡。
彼時的我，不知道，時光會還給我一個如此的“跡”……
天空是深藍之色，隱隱約約還有幾絲浮云漂染著炫目的亮色，極目遠處，原來已有半個朝陽綴在地平線上，我卻只感到風的蕭瑟，它卷起滿地的落葉，在秋風中哭泣，控訴著時光在他們身上留下的痕跡。
有人輕語時間到了。
我看到了你，被放到了火花的臺上，他們把你畫的很美，我看不見了歲月的痕跡，你恢復了烏黑的發(fā)，你沒有了褶皺的皮膚，同時，你的嘴角沒有了笑容，那個陪伴了我十幾年的笑容，我看不見了，你的痕跡，你在我生命里留下的那抹笑容的痕跡。
我忘記了周圍是誰在低聲啜泣，是誰在悄聲低語，我只看到了你，想起了那些個我們一起看旭日東升的凌晨，想起了那些個我們一起看夕陽西沉的傍晚，想起了時光留在我身上所有你的痕跡，它們，是我最好的青春。
剝落了時光的痕跡，回到現(xiàn)實，到墓園了，輕輕的放下雛菊花，陽光乍現(xiàn)，撒落一地金黃。
舊時光的盡頭，是灰燼的痕跡，永不風干的痕跡。
——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