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點余味在心頭

太陽已經滑到對面山坡的腳下了，我還無精打采地坐在桂花樹下，靜靜地看著，看著桂花隨風飄蕩下起的“桂花雨”，我忍不住伸出一只手，靜靜地承接著桂花，心想：這桂花一定是嫦娥從天上灑下的珍寶，收回手臂，放在鼻間嗅了嗅，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傳入心中，我閉上眼睛，任由眼淚流淌在我的臉頰，那余味一直在我的心中縈繞徘徊，久久不能離去。
還記得每年秋天我和爸媽都會回鄉下看外婆，那是我們每年唯一一次回去，每次回去外婆都會做我愛吃的桂花糕。我每次一到家，就會飛奔到外婆的身邊，拉著她讓她為我收集桂花，做桂花糕。
在我的糾纏下，外婆和我來到桂花樹下，外婆站在桂花下的椅子上用棒子輕輕敲打著桂花樹的枝葉，而我就連忙在下面拿著個竹筐收集著，收集到足夠多后，外婆把桂花洗凈，然后在太陽底下曬干。每次我對這一道工序多很不耐煩，每次曬桂花時，我不停地翻著桂花，還沒完全干時，我就催促外婆說：“好了，好了，可以了！”外婆每次都笑著對我說：“小饞蟲，你就再等一會兒，沒完全曬干的桂花做桂花糕不好吃。”于是每次我都無可奈何，只能在那里干等。
桂花曬干后，外婆用曬干的桂花和著面粉，輕輕地揉著，每一次的揉面都把握得十分精準。最后，外婆把桂花糕放在蒸籠上蒸煮。過了沒多久就飄來桂花的陣陣悠香。每到這時，我都會跑到外婆跟前，急切地問：“好了嗎？好了嗎？”外婆這時就會板著個臉，但語氣里絲毫沒有責備的意思，說：“就知道吃，還沒發酵呢，還要等一段時間呢。”在等待之時，我總會在廚房內轉來轉去，像一只熱鍋上的螞蟻。
終于桂花糕出爐了，我迫不及待地拿起桂花糕，誰知燙得我立馬扔掉。外婆看到這情景，眼神里充滿了慈愛，說：“老是毛手毛腳的，不用這么急，等它涼一會兒再吃。”等到涼一些的時候，我立馬就狼吞虎咽地吃下去，外婆這時會給我一杯水，說：“吃慢點，沒人跟你搶，別噎著了！”
我抬起頭，問外婆：“你不吃一點嗎？”外婆每次都會說：“外婆不喜歡吃桂花糕，你吃吧。”說完時，臉上帶著慈愛的笑容，蒼老的臉上嵌著兩個深深的酒窩，其實每次我都知道外婆不是不愛吃，而是為了讓我吃。吃完后，我任由桂花的余味在我的齒間漫延，久久不能離去......
如今，外婆已經去世了，我再也吃不到外婆做得那么好吃的桂花糕了，但那余味一直留在我的心頭，久久不能離去......因為那余味里夾雜著外婆的氣息，又夾雜著外婆對我濃濃的愛意。我抬起手掌，把桂花放在一個小袋子里，就起身離開了，身邊傳來桂花糕的余味，久久地徘徊在我的心頭，不曾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