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流的鏡子散文詩
(一)漂流的鏡子
在一條河上,它像一個異質的存在。
河流這么認為,岸這么認為,直到它最后也這么認為。
這似乎是一種流放。
對于還原那些面貌,美丑與冷暖,還原所有需要還原的,這個僅次于光的物質,
此時卻被困于邊緣。
這很像一個人,在紙張上的呼喊與戰勝,卻仍是某種場合的失敗者。
它,一次又一次地在成像里恍惚。
它一次又一次地對著倒影,說不。
甚至,曾艱難地扭轉過背面,迷惑所有的對手。
漂于河流,肢形已經扭曲,即使在愈漸炙熱的外界,在冷若冰霜的言語或規則內,
扭曲——已不再需要多高的溫度。
包括最后一道折射。雖然那一道,來自于春天。
也雖然,它在沉沒之前,仍然感覺自己,還能撕碎一條河流。
(二)墳頭草
每多一個土堆,就會少一只人影。
人影從堅固到搖晃,而這種工程,卻一直持續著。
站立、倒下,睜眼、閉眼,是一套自己的戲法。直至變成灰撮。
也有人說,這并不是最后。這是宗教和哲學的問題。
走過它們,仿佛經過一列低沉的雕塑。而你要保持肅穆,要以更低的姿態走過。
“紙馬,香火,豪樓,美人”,它們的焚燒,也是完成誰靈魂的一次上供。雖未見幕后的簽收者,
但卻很想聽到一句“收到”。
那些上路的`“英雄”,那些訣別,那些含恨與欣足,儼如風格各異的戰歌,仿佛再使一點力,
即可與時光同歸于盡、與山河并失。抑或,拼命握緊什么,便能抓住什么。
而此刻,只有一陣尖銳肅鳴的風。所幸,它沒有采取拍下的姿勢,只是象征地掠過。這是它的留白。
譬如面對一個浮沉中的你,為你保留了一株野草。
一直搖動著,卻永無法放平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