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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也接受咖啡,但我更喜歡那碧綠清爽的中國茶。還有一個習(xí)慣,就是愛聞那古樸的芳香味兒。于是,告訴自己,不論自己與世界多么親近,骨子里透出的還是“中國”情愫。喜歡飲茶,還分時間。一般口渴了便灌白開水,水就成了妙玉口中的“解渴的蠢物”。不愿這樣辜負(fù)了茶。等到煩躁離身,心清如水時,才飲茶,而這樣的時候,大多在雨夜。
那樣的夜晚,或是大雨傾盆,或是淅瀝小雨,噼噼啪啪、滴滴嗒嗒地敲打著窗上的玻璃,便覺得人也融入了這一片雨意風(fēng)聲之中。這種時候,煮上一壺水,等到那白色的霧氣從壺口逸出直至彌漫了一屋子,才從無邊的暇思中醒來,悠悠然拿下壺,往放了茶葉的杯里倒上水,再用一片玻璃片壓在杯口。然后,拉開窗簾,打開窗,坐在靠窗的寫字臺前。于是夜雨中透出的靜謐清寧便鉆入鼻孔喉嚨、五臟六腑,與身體的每一寸肌膚相融。看著一片片碧綠的茶葉在杯中翻卷、漂游、沉浮……杯中重疊的幻影出現(xiàn)了:老舍的茶館、魯迅的故鄉(xiāng)、巴金的家、曹雪芹的紅樓,最后歸于余秋雨的苦旅……雨仍在下,偶爾也有幾滴落在案上,打濕書頁,很像苦旅之人的眼淚。時候差不多了,玻璃片上已有了快要溶于水霧中的圓圈,茶的'清香在深夜淡淡的雨意中彌漫了我的屋子,浸入我的身心……而我卻隱約聞到了江南古鎮(zhèn)上一家藥鋪中,那紅木藥柜里漫出的藥香味……
拿起杯子,呷上一口,平日厭俗憤世的牢騷,頓時全被熄滅。再呷一口,便有了幻意,輕飄飄似騰云駕霧,來到了沙漠邊關(guān)聽羌笛,敦煌窟里看飛天,與李白對飲……
拿起杯子,又放下,不能再喝,已經(jīng)醉了。這一夜的雨,一夜的中華情結(jié)。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中國”在我身上留下的,早已不止是黃皮膚與黑眼睛的特質(zhì)了。這片土地正如這夜雨一樣包容著我,在任何疲憊的時候,我都可以在這片包容中重新找回安寧與平靜,中華五千年的文化,也如這綠茶一般,滋潤著我的肌膚、我的身體、我的心靈。無論我身在何處,這片土地將是我夢魂縈繞的永恒主題,我的筆端流出的也將是永遠(yuǎn)不變的中國五千年的詩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