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卑斯山下的唐閣散文
大巴車在巴伐利亞高原上飛奔。
一路上風光旖旎,景色宜人。碧藍碧藍的天空像剛用阿爾卑斯山上清涼甜美的泉水洗過一般,格外純凈,格外深邃。一大朵一大朵白云懸浮在空中,似剛彈出的新棉,看見它,就會想趕緊撕一塊下來,拿回家去給美麗嬌羞的新娘做棉被。藍天白云下的巴伐利亞高原青翠似染,碧綠的麥田,鮮嫩的草地,青黛的森林覆蓋著千里沃野。偶有村落掠過,就見一片片紅黃藍瓦的屋頂在綠油油的山丘里時隱時現。乘坐在大巴車上的考察團員被這迷人的景色深深吸引,看得如醉如癡。
這是赴歐R考察團來到德國的第三天。今天,要從甲地徑直往南,到達德國最南端阿爾卑斯山麓以后折而向東,預計下午七點趕到乙地。可出發時因故晚點兩個多小時,原來預定計劃可能要全部打亂。
給我們開車的大巴司機是德國一公司的老師傅,名叫托馬斯。他開車技術挺好,就是脾氣有點古怪。他說他曾多年攻修哲學,還用德國人獨有的幽默自嘲地說:搞哲學的人脾氣都不大好。他現在正研究圣經,每天抱著一本磚頭厚發黃的書在看。托馬斯是典型的德國人,做事有板有眼,從不逾矩。那天托馬斯似乎有點失常,車開得飛快,似在急急忙忙趕路。
大巴馳騁在如詩如畫的“仙境”里,快而穩,車上的人們宛如乘坐著飛馳的天車。本來已被迷人的'景色弄得如醉如癡的人們,這會兒更加暈暈乎乎,飄飄欲仙,繼而昏昏欲睡了。
時間悄然流逝,轉眼已是下午兩點多鐘。遠遠地已經清楚地看見阿爾卑斯山頂上皚皚白雪了。一種饑餓的感覺在車廂內慢慢彌漫開來,并很快傳染給每一個人,大家很快被肚子的咕咕叫聲驚醒。早上吃的那點兒西餐早讓大巴給顛到九霄云外去了。到哪兒去吃點東西呢?這恐怕是車上二十幾個人不約而同的心聲。團長首先站起來找導游“談判”。
“可是,預先沒有安排呀。”人們聽見導游這樣說。
“總不能讓大家餓肚子吧。”團長在申辯。
“可是,到哪兒去找中國餐館呢?這一帶沿途……”
導游看看窗外,窗外依然滿眼蔥綠,依然偶有村落掠過。
“下去找找看唄。沒有中國餐館麥當勞也行。”團長在讓步,可能也餓壞了。
大巴迅速減速,并駛下高速公路,東張西望地走了一段路,而后朝著隱映在綠色海洋中的一片房子開去。
“這是什么地方?”有人問導游。
“誰知道呢!你們團長說了,找找看吧。”導游似乎怨氣未消。
大巴駛進一個城鎮。鎮子不大,街道也不寬,奔馳大巴行駛在街道上格外顯眼,而且一不小心就開出城外。當我們圍城轉了一圈之后,除了見到一家麥當勞之外,就再也沒有看見另外一家餐館。
我心里暗自嘀咕,在德國南疆邊陲,在山頂上積存著皚皚白雪的阿爾卑斯山下的小鎮,怎么可能會有中國人在這兒開餐館呢?
“就吃麥當勞吧。”有人已經失去信心。
可是大巴又掉頭朝城中心開去。細心的托馬斯深知我們這些人的“愛國情結”——吃完麥當勞會鬧胃酸。忽然有人指著一所房子大叫:
“唐閣!唐閣!”
人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果然看見路邊一座小樓二層建筑上,赫然寫著兩個大大的漢字——唐閣。車內立刻被興奮的氣氛充滿。
“是餐館嗎?是賣文具的吧。”有人嘀咕著。
早有人下車跑到樓上去看。不一會兒,小二樓上傳出興奮的喊叫聲:“中國餐館!中國餐館!”人們一擁而上。
這的確是個純粹的中國餐館。門楣上掛一塊橫匾,上書“唐閣”兩個大字;門口兩邊各擺一只高大的景德鎮燒制的花瓶;室內是典型的中式裝飾,墻上掛的是中國山水畫,擺放的是中式的桌椅和中式餐具;屋中間一只青花瓷大魚缸里有幾尾金魚在游。一對中國夫婦穿著潔凈的白大褂站在門口迎接我們。剛坐好,餐館老板穿梭一般給我們端上茶來。室內立刻充滿親切熱烈而溫馨的氣氛。
閑談中才知道,這對老板夫婦出國謀生已二十多年,兩年前從阿爾卑斯山那邊的奧地利遷到這里來。這個地方是德國西南邊遠小鎮(老板說出了小鎮的名字,大概是因為沒有漢語譯名的緣故,他用的是德語或英語),全城連同他們一家三口只有五六個中國人。來餐館就餐的主要是當地人,這里人非常喜歡中國菜。
當問起他們的經營情況,老板臉上立刻露出商人獨有的精明的微笑,說了句:“馬馬虎虎。”當問起是哪里人,他們說出響亮的三個字:“溫州人。”我不禁肅然起敬了。我想起朋友說的話:在這個世界上,哪里有人哪里就有溫州人。看來這話確實不假。
吃完溫州老板做的地道的中餐,要告別了。老板夫婦鄭重其事地拉著團長簽字留念。誠然,在異國他鄉,在這么一個偏遠小鎮,一下子來這么多家鄉人就餐,怎能不讓人感慨萬千呢!?何年何月何時還會再有這樣的事情出現呢!?
走了很遠,還看見那對溫州夫婦站在小二樓上向我們招手。
我沒有記住這個小鎮的名字,卻牢牢地記住了唐閣。
啊,唐閣,阿爾卑斯山下的唐閣,我肯定會永遠把你記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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