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鄉(xiāng)的日子記敘散文
我們那里的農(nóng)村，把談戀愛找對象叫做玩山。因為這一切都是在山上進行的。
隨著農(nóng)村打工員不斷涌入城市，隨著農(nóng)村人不斷的城市化。現(xiàn)在農(nóng)村青年玩山已經(jīng)越來越少了，幾乎已近絕跡。
過慣了枯燥的城市生活，聽慣了歌廳里的歇斯底里。我時常思念起以前在家鄉(xiāng)時玩山的清新和韻味來。
對于農(nóng)村的未婚青年來說，玩山是一項既刺激又必須經(jīng)歷的游戲。玩山的目的不一定就是要與你所玩的對象珠聯(lián)璧合，在山區(qū)的農(nóng)村，更多的是把這種游戲當作是一種社交。在人們的眼里，沒經(jīng)過玩山的青年永遠都不會長大。
玩山一般都是由一些比較老成的青年男女定的玩山對象。在某一個趕場天或外出走親戚時，你看中了某一個地方的青年，就與他（她）說下日子，定下玩山的地點。然后就忐忑不安的等待那個日子的到來。
定下的日子一到，你就邀約幾個玩得好的伙伴一起去。開始玩山一般都不單干，總是拉幫結伙。不管你平時再怎么邋遢，這一天都要十分的講究。不管平時家里的活路再怎么緊張，父母在這一天都會給你網(wǎng)開一面。
玩山一般都是在下午進行，地點一般在某一風景絕佳處，一個涼亭里，或一棵古樹旁。不能太偏僻，太偏僻的地方容易出是非；也不能太暴露，太暴露容易受到行人的`騷擾。
接近玩山的地點，就聽到了陣陣的木葉聲，接著就有如仙樂般的歌聲從山上飛來。那歌詞的內容大抵是說你為何姍姍來遲，要他（她）們作長久的等待。等你回了一首歌后，玩山就正式開始了。
玩山的第一道是“初想會”。就是用歌聲來表達你對他（她）是如何的景仰和思念，有緣到花園里來相會的意思，所以玩山又叫“進花園”。因為是第一次，所約的伙伴里不乏有濫竽充數(shù)者，所以多是一兩人主唱，余人隨聲附和，氣氛倒也熱鬧。當然，也不是一天到晚都唱歌，有說白話的，也有說閑話和開玩笑的。氣氛越融洽就越能鍛煉人的膽量。
玩山一般都要玩到天斷黑的時候，這時就有一方唱歌提出暫時分手，相約第二次玩山的日子。于是雙方漸行漸遠，相隔很遠都還能夠聽到對方唱出的歌聲。如此一唱一答，難舍難分，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玩山回來，一般都要走十里左右的山路才到家，那時家人早就休息了。
到了第二次相約的日子，雙方又如期而至。有了第一次的相識，第二次膽子就大了許多。這一次玩的是“架橋”。意思就是經(jīng)過第一次相識，愿意與對方結為異性朋友，歌的內容都是圍繞蝶戀花、鵲橋會之類來唱，有從前人的歌本上得來的，也有自編自唱的。玩山時節(jié)，這是最熱鬧的一個過程。這個過程往往要相聚兩三次才成熟。
往后相約時就是玩“成雙”了。以往一窩蜂上的人員這時都銳減了下來，只剩下兩三個談得來的伙伴。男女雙方自愿結成對子，互訴衷腸。一個說非你不娶，一個愿非你不嫁。這時，唱山歌、唱情歌的時候少了，兩下切切私語，談情說愛的成分多了，儼然已是水到渠成。“成雙”的日子也要相約很久，這時，男方一般要買一些記念品給女方，叫做“放把瓶”；女方也要制作一些好吃的糕點到花園里一起同吃，顯示自己的持家手藝。
其實，很少有夫妻是通過玩山得到的。一是因為那時的農(nóng)村還比較封建，認為通過玩山得來的妻子是野妻子，不能夠門當戶對；二是玩山的青年男女那時大都已經(jīng)定了親或結了婚，玩山只是一種寄托而已，當不得真的。所以玩山也真是“玩玩”而已，當不得真的。
因此玩山玩到最后就是“分散”。“分散”歌唱起來最動情，當真有如生離死別。什么要學梁山伯與祝英臺，又什么要學董永與七仙女等。唱者凄婉，聽者動容。最后淚灑而別。
我雖然也是個農(nóng)村青年，可對玩山卻是一竅不通。原因在于我自小就外出讀書，很少受到農(nóng)村玩山的熏陶。我的父母也常為我感到遺憾。及至我到大學讀書以后，在一年放暑假時，我父母硬是要我的堂弟帶我去玩了一回。
記得那一次去玩的地方很遠。我們到達目的地時已是下午的三點多鐘，當時我堂弟他們的玩山已經(jīng)到了“架橋”時節(jié)。我一不會說白話，二不會唱歌，人又長得老像，那天就成了女方伙伴們的取笑對象。有心說得一兩句笑話，也總不逗花。就這樣悶聲悶氣的站了半天，及至到議論“成雙結對”時，誰也不愿和我“成雙”，后來還是那個長得也和我一樣老像的姑娘半推半就，我們才得以分手。
那天與女方分手的時候已是晚上十點鐘，后來又走了三個小時的山路，到家時已是凌晨一點鐘。這可苦了我，我眼力本就不行，那天為了面子又沒戴眼鏡，并且還穿了雙當時在學校很時髦的中跟皮涼鞋。跌跌撞撞的走到最后，皮涼鞋的跟掉了，人也不知跌了多少跤。到屋后還要接受父母和兩個姐姐的盤問和嘻笑。
從那次以后，我再也沒有機會玩山了，我常為我不能一如既往的玩山而遺憾，也不知與我“成雙結對”的姑娘后來怎樣？
我雖沒正規(guī)的玩過山，但常常為家鄉(xiāng)玩山時那張揚的歌聲所傾倒。我雖不會唱山歌，可我會作山歌，我作的山歌大家都說好。這不，又有人要我作山歌準備刻錄光盤了。
不會玩山也玩山，不會唱歌也唱歌。只有心神合一，大山總是那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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