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秀散文:婚姻中的鴛鴦鍋
一
我老公是山東人,我是福建人,我們是在上海工作后相識、相戀,然后在上海結婚成家的。老公有個愛好,喜歡吃大蔥。戀愛的時候,他點菜經常點京醬肉絲,其實就是為了吃蔥絲。當時,我還以為他確實喜歡吃京醬肉絲呢。那時候是比較文雅的吃法。結婚以后,老公動不動就拿根大蔥生吃,吃得還倍兒陶醉。我最討厭大蔥的味道,老公說他保證吃完大蔥就刷牙,我說:“你刷牙也不行,不但浪費牙膏,并且也不能徹底地消除吃大蔥時候散發到客廳里的異味。”老公看來是故意反抗到底,有次吃飯的時候,他居然跑到廚房里,打開抽油煙機,在抽油煙機下吃大蔥,然后嬉皮笑臉道:“這就沒有異味了吧?蔥味都被抽油煙機抽走了!”“抽油煙機只能把空氣中的蔥味抽走,你嘴里的蔥味怎么可能抽走?不要掩耳盜鈴自欺欺人好不好……”
我們結婚后沒少為大蔥發生爭吵,有次吃飯的時候,我專門炒了好幾個老公愛吃的菜,他卻還是吃大蔥,好說歹說不行,于是我就開始來硬的,上去奪大蔥。但是,老公卻緊緊地護著,有種他在大蔥就在的大無畏精神,這讓我非常惱火,覺得我還沒有大蔥在他心里重要!那天,我氣得把炒好的菜倒進垃圾桶,老公不為所動,繼續吃他的大蔥。這簡直是向我挑釁,我拼命克制住自己,這幾個盤子才避免了在地板上粉身碎骨的命運!
老公說:“我從小就是吃大蔥卷餅長大的,卷餅可以沒有,但是,大蔥不能沒有。”老公這話等于向我攤牌,意思是休想讓他戒掉大蔥。這就是死不更改的態度!我氣得朝他翻翻白眼,沒有搭理他。
我是福建人,我們老家的飲食偏重甜食。那天,老公氣呼呼地說道:你什么都放糖,吃包子還是糖包子,做的湯都是甜的,甜得膩人懂不懂?簡直要把我胃口倒掉懂不懂?我們又為湯是應該放糖還是應該放鹽發生爭吵。老公一氣之下,把半袋鹽倒進湯里,這湯還怎么喝?我氣得掉眼淚,老公還覺得他很委屈,在陽臺上一個勁地抽煙。
二
老公不但喜歡吃蔥,還有一個愛好,那就是喜歡山東快板。他父親以前是當地曲藝團的演員,專業打快板。潛移默化、言傳身教,老公也喜歡山東快板。心情好的時候或者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打快板,心情高興打快板是表達快樂,邊打快板還邊現編詞進行說唱。心情不高興的時候打快板是為了排遣郁悶,邊打快板邊說唱《武松打虎》。
為了避免打快板擾民,老公帶著快板走出了家門:小區附近有個公園,里面有些老人組成了一個演出隊,自娛自樂性質的,有拉二胡的有彈手風琴的有彈電子琴的,老公居然也成了他們隊伍中的一員。這個“自娛自樂”性質的演出隊經常唱流行歌曲、民歌以及京劇,不管別人怎么唱,老公都會很認真地打著快板給人家伴奏,他自己邊打快板邊兩眼瞇縫著,很陶醉的樣子,以快板為橋梁,老公居然和這些比他大幾十歲的老人們成了忘年交。
一個大老爺們拿著兩塊竹板敲啊敲啊,真是沒勁!我覺得老公這個愛好有些奇葩,希望他退出那個不符合他年齡層次的老年業余曲藝隊。對于我的`勸說,老公簡直像頭倔驢一般氣急敗壞:“想讓我退出曲藝隊,你簡直是妄想,我還不能給自己整個業余愛好了?”我勸說道:“業余愛好我支持,但是,總得弄點有檔次的吧?以后說出去也好聽,例如說我老公愛好薩克斯愛好打籃球愛好彈鋼琴什么的,是不是也有點面子?說我老公愛好打快板,大家腦海中一下子就會浮現出一個傻小子拿著兩塊竹板打呀打,是不是有些搞笑?”老公很惱怒:“你的認識怎么如此膚淺呢?快板怎么了?快板通俗易懂、接地氣,老百姓喜歡!”接著,老公從茶幾上拿起他的破快板開始臨時發揮他說唱的那點歪才:“當里個當,當地個當,快板通俗不求雅,進入尋常百姓家。開心郁悶或消遣,每天不能離開它。開心時候打快板,全身細胞笑起來。郁悶時候打快板,走出陰影樂開懷。消遣時候打快板,健康娛樂真不賴!真不賴啊真不賴!”
老公居然臨時胡謅出一首歪詩用快板打出來,這哪是打快板啊,看那得意洋洋紅光滿面像打了雞血一般,這簡直是向我叫板!我覺得這快板簡直快成了小三了,簡直嚴重影響了我和老公的婚姻生活。于是,有個周末中午,趁著老公午休,我把快板扔進了樓下的垃圾桶里。當老公午睡起來發現自己的快板丟失后,非常憤怒地問我:“你把我的快板藏哪去了?”為了避免他去樓下的垃圾箱瞎折騰,我告訴他:“中午,我去小區外那個超市的時候,把那快板丟在超市旁邊的垃圾桶了。”因為超市旁邊是很熱鬧的地方,經常有撿廢品的人及時從里面撿拾廢品,我之所以這么說,就是讓老公以為他的快板在那個地方早被人撿走了,讓老公死心!沒有想到,老公聽到我的話后,穿上外衣就沖出家門。
我就不信為了副快板還能離家出走。我裝作很鎮定的樣子看電視。過了半個多小時,對門鄰居敲門。對門鄰居也是我的同事,當初為了以后能互相照應而一起買房成了鄰居。我打開門,鄰居兼同事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老公沒有受到什么刺激吧?”我趕緊搖搖頭:“沒有啊!他心理很健康啊!”對門說道:“咦,那就奇怪了,我剛才從超市那邊回來,發現你老公正在垃圾箱里翻東西,光腳穿著皮鞋,給人一種很另類的感覺。一些剛喝完飲料的人都好心地把瓶子放在你老公身邊,估計是想幫你老公,讓他拿去賣錢吧!”我回頭看看,發現老公的襪子正放在長沙發角落里,我愣了下,趕緊胡謅道:“我老公這人你知道的,愛好藝術,他那是搞行為藝術,就是假裝撿拾垃圾,然后看大家的反應!”對門鄰居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老公確實很有品位的,很有藝術細胞,又是打快板又是搞行為藝術,真的很不錯!”這樣的夸獎我感覺像是扇耳光,我覺得自己的臉火辣辣的。
差不多過了一個小時,老公失魂落魄地回來了,狠狠地瞪我一眼:“完了,快板不見了,被人撿去了。這下你高興了吧?”然后就悶悶不樂地坐沙發上發呆。看老公呆若木雞的樣子,我心情也很糟糕,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還是錯。我趕緊找借口下樓,在樓下垃圾桶翻了許久,那快板已經不翼而飛……
三
心情不好,我就找我的閨蜜傾訴老公這些愛好,我閨蜜是重慶人,我們大學的室友,畢業后一起留在上海工作。閨蜜特別愛吃火鍋,并且喜歡吃辣,簡直是無辣不歡!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們要的都是鴛鴦火鍋,我吃清湯的,她吃辣的,從來沒有為吃火鍋發生過爭執。閨蜜說道:“你看,咱們吃火鍋都吃的如此和諧,你和老公怎么不和諧了呢?他喜歡吃大蔥,你讓他吃去唄,他出門之前不是會刷牙和吃口香糖嗎?那你還限制他干什么?他想玩快板,那就玩去唄,這是正常的娛樂啊,就像鴛鴦火鍋一樣,雖然底料口味不一樣,但是,吃的人不是很和諧很快樂嗎?”閨蜜的開導讓我恍然大悟,我才清楚地意識到自己以前真的太自我了,從未顧及老公的感受。
我專門去樂器店給老公買了副好快板,回到家后,老公見到新快板,一下子從苦瓜臉模式變成了眉開眼笑模式。老公接過這新快板,試了試:“這快板真不錯,比我以前的那個快板強多了!”我笑道:“我就是看那個快板舊了,還有點暗痕,我才扔掉的!”老公聽我這么說,居然非常感動地把我抱住了,我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很心虛地把下巴墊在他的肩膀上,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摸樣。
晚上再吃飯的時候,我就洗棵大蔥,剁成蔥段,然后放在盤子里給老公吃。老公驚奇地看著我,好像不相信這是真的一樣。我說道:“別用惡心的三角眼看我,我這是真心的,只要你喜歡吃,我支持!”老公一聽就樂了。吃完晚飯后,老公去超市專門為我買了幾袋白砂糖,還有大塊的冰糖。因為我告訴過他,大塊冰糖是天然的,品質佳,于是他就開始買大塊冰糖了。
沒有想到,用“鴛鴦火鍋”的思維就這么順利地解決婚姻生活中一些所謂“不兼容”的問題。可見,尊重、寬容是婚姻中的潤滑劑,可以大大改善夫妻關系,可以讓婚姻更穩定生活更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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