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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欣賞:靜謐秋夜
從沒有注意過深秋的聲音,在我粗疏的過往中,秋只是成熟和收獲的代名詞。但是今年,我把日子過得異常精細,派發起日子來,也尤其吝嗇——屬于我的時光愈來愈少了,我不能不精打細算。在這分分秒秒的存心留意中,我發現了秋的恬淡淑靜。
秋夜靜謐,深沉,不由得人不多情。
偌大的操場,沉沉靜靜的,敞著溫熱的胸懷等待著熱心人的到來。我就在操場散步,幾乎每個早晨和晚上,我都如約而至。繞著四百米標準跑道,我或急或慢地走著,有時候停下來看看月亮,有時候童心大發地數著星星,有時候定定地凝望著草地,有時候只純純地走著,腳步踩著雪白的跑道分隔線。
沒有人打擾的感覺真好。
我全神貫注地聽著從草叢中傳出的唧唧喳喳的蟲鳴,在這場夜的大合唱中,你能夠感知蟲子的快樂暢快的情歌對唱,當然,也有弄丟了伴侶者的失意悲傷,還有的吹響了激情的戰斗的號角……林林總總,熱鬧非凡。樹葉被風撩撥著,一刻也不能停止火辣辣的爵士舞表演,伴奏永遠是秋季專屬流行的旋律——喜刷刷。
我喜歡這樣的生活,閑散無為。
近幾天,草叢靜下來了。我試圖捕捉某一只蟲子頑強的樂音,但也只是幻想,四周是沒有任何雜質的安靜。我知道很多蟲子都被凍死了,尸體就躺在草叢里,如果白天找,是不難找到的。喜鵲就是這方面的高手,它們昂首踱步,不慌不忙地在草叢中啄食著。還有一些聰明的蟲子,在寒冷到來的前夜就掘好了洞穴,從容地躲起來睡大覺了,整個冬天,我都不會再聽見它們的歌聲。
正是月中,月亮很大很圓很亮。輕浮的云呀,嫉妒月的清麗,竟想方設法地要遮擋住她美麗皎白的容顏,這樣一來,月反倒更好看了,就像是戴著面紗的新疆舞女,從明亮的眼睛里流溢出無盡的誘惑。有時候月亮竟輕輕巧巧地躲開了云的騷擾,赫然登上夜的舞臺中央,她是要唱一首情歌吧,只是,因為緊張忘了歌詞,只能靜靜地站著。星星們可就填補了這節目的空檔了,正好隨機演出一曲早已編排好的《青春修煉手冊》。
我一邊欣賞著月亮的嬌好面容,一邊從她欲言又止的神色里猜測著她不愿與人分享的心事。耳邊是呼呼的風聲,這風聲里有月亮的難言之隱吧,風聲如此純粹,干凈,沒有一點要宣揚出去的惡意。
我走得很輕,不想自己的腳步聲攪擾了這夜的寂靜。叢叢簇簇的草場,在明亮的月光下羞赧著容顏。白天,你還能夠清晰地看到這些草枯黃干澀的莖葉,你會傷感冬的無情冷酷以及歲月催老的的悲苦無奈。可是,晚上這些草呈現出柔柔婉婉的輪廓,只是靜美,只是純澈。早晨,曦光微亮中草葉上都掛著細細的露珠,晶晶亮,閃射著微黃的光,讓你疑心自己無意闖入了童話的世界。
光影流彩,攝人心魂,我責怪自己先前的粗疏,多少年,竟然錯過了這特別的美。不過,一切還不算晚,今年,我不是認認真真地感受了這大自然恬淡的詩行韻腳了嗎?我不是踏踏實實地捕捉了時光穿掠中劃出的曼妙清痕嗎?
秋將盡。冬要來了。真的害怕冬天,我祈愿秋晚些離去。至少,現在還不是冬,夜色依然溫潤,靜美。對月許個愿:讓我醉臥在這樣的夜色里,永遠不再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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