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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欣賞：母親和姨媽
時光匆匆，如白駒過隙。斑駁琉璃的瞬間，拽了拽回憶的錦囊，一起穿越時空，回到那碧云天，黃葉地。感受那份情，那份愛。
高三在縣城讀書，周末回家。晚上在廚房，母親忙乎著家務活。夜深人靜，萬籟俱寂。朦朦朧朧中，燈光還亮著，嘟囔了一句，還沒睡？翻了身又進入夢鄉，清晨在母親的催促下，揉著惺忪的雙眼。被窩上一件嶄新的花棉襖，黃底上點綴著小碎花的府綢料子。母親和姨媽那慈祥和藹的模樣在燈光下，籠罩著金色的女性光輝。
一向倔強的我，眼光里晃著淚花。她們笑著說：“孩子，快穿上吧！昨天晚上看你的棉襖有點薄，和你姨媽就連夜趕制了。別磨蹭了，晚了就趕不上回城的班車了。”八十年代，每天往返縣城到小鎮的班車就兩趟，經常是人滿為患。
母親平時工作比較忙，還要照顧我們姊妹倆。姨媽就把我們全家的單，棉布鞋都承包了。每次來家里，都是帶十多雙鞋。有一年，剛興起帶氣眼的鞋，老家俗稱驢臉鞋。打開包裹一看，有我的好幾雙。冬季姨媽給我們每人倆雙棉鞋，平時穿，過年穿。她偏愛我，特意多做了一雙說是走親戚穿。那時歲數小，趁她不注意，已經穿著一雙跑出去玩。氣眼上的鞋帶都沒有系上，就著急向小伙伴們炫耀一下。
結婚準備嫁妝，兩位母親一起在炎熱的夏季，七月流火的季節，坐在屋內的梧桐樹下，邊擦汗邊干活。做棉衣棉褲，母親的手特別巧，會畫繡花圖案。戴著老花鏡，在枕頭布上繡花。等次年有了孩子，老姐妹又一起做了十套孩子的棉衣褲。孩子出生后，母親看著外孫子長的特別壯實，就笑著說棉衣褲三個月的，就能穿半年準備的。她就比劃著孩子的成長，再陸續去做。
她們姐妹的做飯手藝都是很不錯的，夏天家里換著花樣。涼皮，涼粉，南瓜面，打鹵餛飩。三鮮餡餃子，韭菜烙盒等等。炎熱的夏天，倆位母親在早晨涼快時，就把涼皮蒸好了，把辣椒油蒜也燒好了。扣在盆子下，誰午睡醒來隨時拌勻了吃。攤的煎餅也是，佐料都配好。那時挑食，沒少讓母親們操心。父親從村民家中買好多西瓜，幾乎每天家里都要切一只瓜。
記憶里姨媽每年來家里都要住半年以上時間，父親是一個特別好說話的人，他很歡迎姨媽來，有時就是父親親自去接。姨媽家在農村，父母沒少接濟他們家。聽母親講，當時一個月工資僅僅二十多元錢。舅舅家的表哥和姨媽家的孩子同一年結婚，她給了每家都是一百二十元的支票。
母親身體不太好，我們都在外地。姨媽來家后，廚房就是她的主戰場。父親幫著打下手，母親和姨媽一邊拉著家常，一邊做飯。后來母親身體越來越不好，我回來照顧母親。姨媽經常悄悄在暗中哭泣，她已經是九十歲的老人，私下和父母溝通后，只好送姨媽回家。一路上姨媽都是強忍著淚水和我說話，到了她家后，千叮嚀萬囑咐，假如住院一定要及時通知她。分開時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情感，我們娘兒倆抱頭痛哭。
幾個月后，母親去世了。姨媽和一大家子人坐車來了，她拄著拐棍那一聲聲哭泣，讓攙扶她的親人們都忍不住潸然淚下。寫到這兒，我早已是淚眼婆娑。她執意要送親愛的妹妹最后一程，山一程，水一程。跪在母親的墳前，感覺真的是萬念俱灰，痛徹心扉。父親一下子蒼老了許多，飯也不想吃，一直不敢寫這樣的話題。二零零四年母親去世了，十多年過去了。依然是未語淚先流，娘啊，你聽見了嗎？
孩子高考那年，姨媽去世了。細雨霏霏，推開她家的門，那個最熟悉的笑容正在上房的照片里看著我們。表哥陪著我們去地里，跪在姨媽的面前，心如刀絞。我的親娘，怎么都去了？孩子回來后，母親們都不在，感覺心里空落落的。去年父親隨母親而去，那個小鎮已經成了最傷感的地方。回家的腳步越來越沉重，我的親人們，孤雁南飛，其聲也悲哀。望斷天涯路，也遮住了那親切的笑容和臉龐，只有等到來生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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