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散文

桃花散文

　　胡蘭成說，桃花難畫，因要畫得它靜。又說，春事爛漫到難收難管，桃花卻依然簡靜。古語又云，桃李無言，下自成蹊。都是因了桃花的美好簡靜，而備受人們的愛戴。

　　然而，記得小時候，我鄉卻很少有人家種植桃樹，就連桑樹、柳樹這些稍顯婆娑婀娜的樹種也很少在自己的庭院里栽種，或許是受“美好者，不祥之器”謬論的影響吧。

　　桃花盛開時，因其燦若云霞又不失端然貞靜，歷來是文人墨客吟詠的物象。其中最為人們熟知的，莫過于崔護的《題都城南莊》：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詩美，詩背后才子佳人動人的愛情故事更美：灼灼桃花猶盛開，香扉空掩，人面知何處？香魂一縷幾欲斷，忽然聞佳音，天悲憫，遣來去年人。關于崔護寫這首詩的背景有很多版本，其中一個是說，舉子崔護赴都城參加春闈，臨考前幾天正值清明時節，他來到城南郊外踏青散心，以緩解考試前的緊張情緒。崔護行走間，偶感口渴，便來到一戶翠竹綠柳掩映的人家門前討水喝。崔護輕叩門扉，前來給他開門的竟然是一位妙齡女子。崔護說明來意，女子很有禮貌地將他讓進院里，自己進屋端來一杯水遞與崔護，然后她斜倚在院中那株盛開的桃樹上含情靜候。馬上觀將軍，花間看美人。美女嘉樹，人面桃花，互為映襯不啻瑤池仙子。塵世間，人怕無情，更怕有情，有情便有牽念，牽念的日子令你寢食難安。崔護自從邂逅了那美女，粉面笑靨，秋水遠黛便在腦海里如影隨形，再也揮之不去。以至于金榜無緣，名落孫山。

　　第二年春天，又是桃花盛開的季節，崔護故地重游，卻見桃花依舊，人面難覓，他望著緊閉的大門，失落悵惘，感慨萬端，于是便有了那首膾炙人口的`絕句。說到這里，想起另一名詩人張繼，同樣是落第舉子，在姑蘇城外，寫下了名詩《楓橋夜泊》。一個是寫的江楓漁火，一個是寫的人面桃花；一個是在寒霜滿天的深秋之夜，一個是在姹紫嫣紅的初春之曉。但無論是秋是春，都是他們落第后最失意的時候。人間有四慘，其中有將軍被敵擒，落第舉子心。由此可想而知，落第舉子的內心是怎樣的苦楚。然而憂愁與悲慘的人生逆境亦常常能激發人的靈感，千古名篇非靈感而不能得。試問，進士科科有，能千古傳頌的佳作名篇有幾何？正所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我鄉近地肥城出產桃子，品相口味俱佳，人稱“肥桃”，名冠天下，肥城桃花更是聞名遐邇。肥城賞桃花，我曾經去過兩次，此處賞桃花的最佳時間是清明節前后。四月天氣，人間佳期，楊柳依依，暖風習習，肥城城南萬畝桃園桃花爭奇斗艷，競相開放。真是春桃一片花如海，千樹萬樹迎風開。桃花園里人流如織，微風過園林，花片落紛紛，紫燕銜春泥，沃野地鋪錦。

　　面對美景如斯，曾記起一部名《早春二月》的電影，據說此影片是根據柔石的小說《二月》改編的，講的是二三十年代發生在一個江南小鎮里的故事。男女主人公的名字早已忘記了，但演員的名字還清楚的記得：一個是孫道臨，一個是謝芳。影片中有一個很美好的場景：江南小鎮，碧水藍天，日影沙堤，桑地秧田，孫道臨與謝芳飾演的一對戀人緩緩行走在一片盛開的桃花林里。孫道臨飾演的人物如其本人，溫文爾雅，善良純真；謝芳則濯濯似春月之柳，眉目靈動，眸子澄澈如秋水。玉人仙境，仿佛天上人間。民國歲月的天地清曠，淳樸民風，盡現其中。

　　一次與朋友小聚，說起江南風光，朋友說他去年春天去過蘇州太倉一個叫做三家市的古村落，村內小橋流水，粉墻黛瓦，青石小巷，庭院深深。每一步都是濃濃的江南氣息，每一個腳印都仿佛凝聚著一個丁香紙傘的故事。沿河翠竹叢叢，桃花點點，千年以來的喧囂，均化為腳下的恬靜與安逸。

　　聽了朋友的述說，我心中陡然升起向往之情。這江南水鄉的三家市，至于我如同張愛玲的溫州，“就像含有寶珠在放光”。這光焰來自心靈深處，與桃花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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