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都在散文
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題記
吃完飯,你拍拍圓鼓鼓的肚皮,神采飛揚地對我說,“我們去江邊散散步吧。”我淡然的搖搖頭:“不了,我還要做作業。”沒有回頭,便徑直進了書房,也許是怕看到你臉上一瞬間暗淡下去的表情。
我邊換鞋邊說:“我出去玩,不回來吃中飯了。”你放下手中的報紙:“跟誰出去啊?”“同學,你不認識的,”“……哦,那你好好玩。”
飯桌上,你開口打破壓抑的沉默:“最近在學校怎么樣啊?”“就這樣吧!”“有什么有趣的事嗎?”“沒有。”“學習狀態還好嗎?”“還好。”似乎是自討沒趣,你抿了抿嘴唇低頭默默扒飯,不再吭聲……
不喜歡你,卻也不怎么討厭你,但面對你的時候,周身總會泛起一種叫“淡漠”的屏障,把你阻隔在我的世界之外。面對你充滿希翼的一句“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嗎?”我竟只是緘默不語。明明平日里與同學嬉笑打鬧談笑風生,那樣多姿多彩的校園生活,在心中百轉千回后到了嘴邊,卻凝成一句冰冷的“沒什么”。我不敢去看你臉上失落的神色,埋頭做題,在相對無言的沉默中結束掉這一大片的尷尬。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我們的關系竟然越來越像,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連“室友”這樣溫存的字眼都夠不上。
以前的我們才不是這樣的。
我喜歡做海盜船,說向下俯沖那一剎那有滑翔的感覺,你便總是帶著我去坐兒童公園里那小小的海盜船,大手緊握著小手滿滿的都是安全感。
喜歡趁你坐下時爬上沙發再攀上你的肩膀,稚氣地喊著:“騎馬騎馬!我要飛!我要飛!”然后雙手環上你的脖頸。而你總是學馬嘶叫一聲抓住兩只在你胸前晃動的胖嘟嘟的小腳丫,在房間里一圈圈的跑,嘴里說著“飛咯飛咯!”
我們竟然曾經,如此親密過嗎?為什么那些過往里熠熠閃光的日子在時光的滌蕩下漸漸變得如同墻上剝離的油漆,老舊地不成樣子,不去刻意回想,便悄然湮沒在歲月的風塵里,日漸蒼白,消逝如風。
其實我何嘗不知道,你十幾年來對我那從未間斷的愛,如你一般的愛,那樣沉默,那樣堅毅。你自知我們之間橫亙著一道名為“代溝”的溝渠,便想盡一切辦法用愛把這溝渠填地淺一點,再淺一點,你開始在手機里下載許嵩,下載鄧紫棋;也會握著巴掌大的手機小心翼翼地問我“微信要怎么轉發”,你努力地用并不好的記憶力記住與我親近的朋友的名字,即使總是張冠李戴,然后只好在尷尬中拍拍腦袋,無奈地干笑兩聲。
你其實,一直在我身后,關切的目光包裹住我漸行漸遠的背影,風聲蕭瑟,夕陽把影子拉的好長。
我都知道,我怎么會不知道。
你的愛是一面光滑遼闊的回音壁,微小的愛意反復回響著,折射著,變成我左邊胸腔里巨大的轟鳴。
只是每當面對你,卻只剩一聲無奈地嘆息。
泰戈爾說:“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用自己冷漠的'心對愛你的人劃了一道無法跨越的溝渠。”
可是有的溝渠不要緊,我知道不遙遠的彼岸始終有一道如炬的目光追隨著我的身影,年月飛逝。
那守望的溫柔卻恒久而綿長,有什么溫度熾熱的東西從心里化開,充盈了周身每一滴血液。
也許有一天,當我在這條陌生的路上漸行漸遠,風聲夾雜著青鳥的哀鳴呼嘯而過。一路孤單的舟車勞頓,我突然覺得有一點冷,駐足,回望,我看到不遠的你始終以守望的姿勢安靜地佇立,微笑,燦若桃花。剎那間,風煙俱凈,雨霽云銷。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