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著想念變成遺忘散文
“當你把一個人從想念變為想起,那就代表他已在你生活中蒸發掉了!边@是一部電影中的臺詞。聽著這樣的臺詞,竟無端地嘆息起來。由不得將生命中從“想念”漸漸淪為“想起”的人在心里過了一遍篩子。
突然覺出時光的無情,也覺出自己的無情。
有一些人,曾經怎樣地被我煎骨熬血地想念著。∠肽畹某潭仁悄菢由,想念的頻率是那樣高。當我陷在想念中,我忘了自己。日也想念,夜也想念,坐也想念,臥也想念,啄也想念,飲也想念,行得慢了被想念追上,行得快了被想念迎上……想念成了我的人生常態。正如那首小詩所說的——我每想你一次,上帝就落下一粒沙,于是就有了撒哈拉。
也曾偷偷地怨起那個人,怨他跋扈地掠走了我太多太多的生命時光。愛是一個不等式,它壓根就不管什么叫對等與對稱——被想念著的人,看不見廣袤的“撒哈拉”。
記得那年有項緊要的工作落到我頭上,偏偏正在害病般地想念著一個人。手上忙著工作,心思卻游走到很遠很遠的地方。我招魂般地呼喚自己,要自己趕快回來……可以說,那項工作的操作流程中處處滲透著一個名字,或者說,那個名字落英般地飄散在了那項工作的每一個環節。當我從那項還算圓滿完成的工作中疲憊地抽身,竟禁不住學了勇晴雯補就孔雀裘之后的口吻幽幽說道:我,再不能夠了。
想了種種法子解救自己。編出種種理由讓自己卸下那折磨人的想念。但,想念是個不知趣的玩意兒,你越想讓它遠離,它越是緊緊纏了你。
真的以為就這樣做穩想念的奴隸了,以為怎樣的掙扎和自救都無濟于事了。
然而,不知從哪天起,也不知究竟為了什么,想念的死扣居然自己松動了那么一點點。只是一點點,心也驚悸地捕捉到了。
同樣的動作,發作般地一次比一次來得強、來得密。最后,那想念的痛,竟像暖陽下的殘雪,悄無聲息地融成了軟軟的`一攤春泥。
雷同的故事,又熱帶風暴般地多次襲擾了脆弱的心房。在每個想念的高峰期,都覺得這一回定然是熬不過去了。但駑鈍的心,一次次錯誤地預測了想念的走向……今天,我坐在電腦前,啜著咖啡,擷取了幾個想念的標本,供自己從容地研究。我是多么羞于承認那絢麗的“想念”已經無庸置疑地淪為了灰敗的“想起”!但是,真相不容辯駁。在想念和想起之間,流光做了怎樣的努力?在點紅了櫻桃、染綠了芭蕉之后,它是不是就開始奮力揉搓起人的想念,不將它揉搓得褪了色、起了皺、穿了孔就決不肯罷手?
明明知道“想起”已是再不可能有機緣升級為“想念”了,可為什么竟悵然地有所希冀?被想念俘獲時,一心盼著掙脫;被想念赦免時,卻又無限流連地回味起了身陷其中、難以自拔的時光。
一個人,一個曾經那么重要的人,是可以輕易“蒸發”掉的嗎?
“想起”的味已是這樣的淡,淡得猶如鳥兒的羽翮留在天空的飛痕。我守著它,守著它,一直守出一塊“想念”所不期然凝結而成的寂寥的琥珀——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