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走神
教室里很靜，一種心不在焉的靜。
窗外的天是陰霾的，顯得室內的燈光更加慘白而刺眼地在光潔的黑板上反著光，更加看不清粉筆寫的字跡。
“……那么根據軸對稱的性質可得……”老師的聲音在耳邊飄散，好像又被吸入了無盡的黑洞。右手抓著筆，卻并不要寫，眼睛盯著書本，卻并不要看什么。文字漸漸從兩旁擠向中間，好像兒童科普雜志扉頁上的三維圖，擠成一團莫名其妙、亂七八糟的東西。而紙似乎也白得過分了，一個個如蚊子腿細的筆畫就淺淺地臥在那兒，組成一堆不像字的字。
低頭過于久了些，覺得脖頸上像被什么烙著似的。抬頭往外看，窗外淅淅瀝瀝地落著雨。陰霾的天色讓教學樓紅色的磚墻也灰暗起來，顯出陳舊的樣子，好像一張褪了色的老照片。
教室里開始有些響動，大約是在做題。因為我聽到有商量解法的聲音，很細碎，似老鼠夜間活動時發出的聲音。
我依然無心聽課，相比手表的指針嘀嗒聲和窗外沉悶的雨聲，教室里實在是太壓抑了，就連討論題目的微小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所有人似乎都被封存起來，像一屋子老家具，蒙上一層灰塵，一直沉寂著。只有數學老師在用單調的.聲音講啊講，好像要不厭其煩地講到宇宙毀*那一刻。
前后座的人都在忙著，又似乎都在閑著。有的人一面眼睛失神地望著書，或看著投影；一面手上轉著筆。一副不用腦子指使的樣子，手里的筆滴溜溜轉個不住，簡單、嫻熟、快速。亦有個別人士，像轉二人轉的花手帕似的轉一本厚厚的書，指尖稍動，書便輕巧地旋轉起來。
廊外的幾株芭蕉被雨淋得碧綠碧綠。大片而寬闊的葉子上，雨水順著整齊的葉脈滑下來，把，葉子洗得千干凈凈油亮油亮的，綠得既翠且濃，很耀眼地傲立在灰蒙蒙的天底下，倚在紅墻邊。葉脈凹處的積水里映著灰白色的天。
教室里還是一樣的靜，心不在焉的靜，數學老師還在一片昏昏欲睡的沉寂中用單調的聲音講啊講，無休無止地講，似乎要講到宇宙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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