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一場雪散文
在洛陽讀書的第一個冬天,雪沒跟我們打招呼,說來就來。那個晚上,大雪紛飛,同學們都興奮壞了,在雪地里奔跑嬉鬧,以各自的方式迎接離開家鄉的第一場雪。
夜終于靜了下來,鬧累了的同學去休息了。我們六個同學毫無倦意,聚在二樓教室里聊天看雪。我們仿佛是置身童話世界里的小人兒,嘰嘰喳喳聊著著各自感興趣的話題。已記不清我們都聊了啥,只記得大家激情澎湃,一個女同學說讀大學期間堅決不談戀愛,其他幾個人舉手表示支持。夜漸漸深了,雪依然在下。后來我們實在困的不行了 ,就決定去休息。因為要上廁所,又有點害怕,因為廁所在操場邊的一個角落。上廁所要穿過一個不小的院子,再穿過空曠的操場才行。忽然一個男同學說:“我也上廁所。”于是其他四人去睡覺,我和那男同學一起下樓,穿過覆蓋著白雪的院子,走過大雪紛飛的操場。快到廁所時,我站著不走了,因為男女廁所僅一墻之隔,兩個人同時上廁所會很尷尬。他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就先跑著去了廁所。很快他就出來了,走到我跟前說:“我先去宿舍睡覺了啊。”說完他就往教學樓的方向跑去。我一下懵了,空曠的操場,白茫茫的雪世界,腦子里那些妖魔鬼怪的怕人場景一下子都涌了出來。我慌慌張張上了廁所,出來時腳下像踩著棉花,害怕的咋都走不快。心里埋怨起這個不義氣的男同學來,怎么可以把我一個人丟下。我魂不守舍地跑著,忽然看到操場邊的'籃球架下有個黑乎乎的東西,莫非是鬼?我不敢再往前走,站在原地,腿直打哆嗦,心里更恨剛才這個男同學了。正在我魂未定時,那黑影說話了:“我在這里你呢?”哈,是剛才那男同學。我的心瞬間溫暖起來。我向他跑去,“你不是說去宿舍睡覺了嗎?”他笑嘻嘻地說:“我咋放心你一個人在這里呢。”于是我們兩個都笑。雪花飄飄,詩意浪漫。他說:“冷嗎?”我搖搖頭。他又問:“困嗎?”我又搖搖頭。他接著說:“那咱繞著操場走走吧?”我使勁點點頭。于是那個雪夜,我們兩個繞著操場,踩著白雪走了一圈又一圈,我不時仰起臉,迎接雪花冰涼的親吻。我們不知都聊了些啥,反正都興趣盎然,總有扯不完的話題。我們就那么并排走著,遠處近處的燈光漸次熄滅,夜靜的能聽見雪花飄落的聲音。后來實在是走累了,又不想去宿舍休息,兩個人就跑到了教室,教室里有晚上同學們賞雪時喝剩的啤酒,他拿了一瓶,沒開瓶的工具,他就把啤酒拿到窗戶邊,把瓶口對著窗戶臺磕了幾下,啤酒就從瓶口里冒了出來。他舉著啤酒瓶問我:“你要不要喝一點?”我搖搖頭,他就那么握著啤酒瓶,靠著窗戶臺,邊喝邊和我說話。我靠著一張課桌,兩個人無所顧忌地聊著。天快亮的時候,雪依然在飄。那個雪夜之后,我們成了好朋友。他說我們兩個特投緣,因為他有一個啞巴叔叔,我有一個啞巴舅舅。我們都約定要對他們好,要孝順他們。
第二天晚上,他約我去看電影,我爽快地答應了。踏著厚厚的積雪,我走得小心翼翼,卻一再拒絕他伸過來的手。因為我們之間不可能有愛情,我見過他的女朋友,嬌小可人。我也有追我的男孩。二十年后,依然清晰地記得影片的名字《真實的謊言》《邊城》,第一次知道了沈從文,更加激起了我對文學的熱愛。那時我們相約寫文章,記得我第一篇文章發在當時的《洛陽教育報》上,現在此報早已停辦。他發第一篇文章時得八元錢稿費,興奮的像孩子,說要請我的客。現在已記不清他當時給我買東西吃沒,只記得他開心的走路都要跳起來的樣子。
畢業后,都有了各自的工作和生活。雖也會經常想起,但卻很少聯系。那場雪,一直飄在在彼此的心里,那段情,一直溫暖著各自的歲月。那些青春期最純凈的感情,注定是要用一生來懷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