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三題(1)

　　有那樣一個人，不必高大英俊，不必瀟灑倜儻，他只需心靈高貴，富于激情，有才華，視創(chuàng)造為生命，他只需懂得愛、珍惜愛，明白人生有比蠅頭小利更重要更珍貴的，明白兩顆心的結(jié)合疊印在鴻蒙荒涼的宇宙間是多么溫馨。那么，當(dāng)他在我視野里出現(xiàn)時，我會一眼把他認(rèn)出來，并且毫不猶豫地將自己交給他。
　　我會一改苦行僧式的生活，不再終日將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冥思苦索，念念有詞；不再三年不進(jìn)時裝店，不知摩絲為何物，口紅哪種好。也從此不會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天天作穿越時空的“精神游”。我會醒來便燦爛地微笑，迎著晨曦梳洗，精心修飾，讓每一次會面，都成為他的節(jié)日。
　　我會追蹤他的目光，揣摩他的臉色，細(xì)細(xì)回味他的每一句話。當(dāng)他凝視我時，我會任憑自己顫栗，一次又一次燃燒。他要我笑，我不會說“不”。他要我死，我不會茍活。他說跟我來，我會立刻丟下一切朝他奔去。
　　他不滿意我的時候，我會傷心落淚以至失聲。他贊美別的女性時，我會心如刀絞，頭一次領(lǐng)受嫉妒的痛苦。而當(dāng)他埋頭他的工作時，我會端茶遞水，悄聲細(xì)語，仿佛一個舊式的婦人。
　　我的心將因他的注視而綻放花朵，我的靈魂將因他的撫慰而日日升騰。我將因幸福而嗚咽，因幸福而恐懼。我害怕這不是真實，害怕幸福不過是個夢。
　　很不幸這當(dāng)然只是夢。夢中的情人永遠(yuǎn)不會在真實世界中出現(xiàn)——萬一他出現(xiàn)，也必定不在我的生命軌跡內(nèi)。
　　即使他出現(xiàn)，即使他在我的生命軌跡內(nèi)，我知道我也會拒絕他。因為有了他，我將淪為情感的奴隸，我將不幸永遠(yuǎn)是“戀愛中的女人”。戀愛中的女人雖然可羨然而又是多么可悲可嘆啊。我不要這樣的生活，今生今世，我唯一想做的只是：文字的情人。
　　女兒常常想再有一個女兒。有她在我懷里蠕動，有她對我微笑，對我呢喃。
　　一天的勞作結(jié)束后，有她的童床在臥室里散發(fā)芬芳，有她的小臉在燈下燦爛，如同一朵粉紅的玫瑰。有她微微的鼻息，噴灑在我悠遠(yuǎn)的夢鄉(xiāng)，有她銀鈴般的笑聲，將我從沉沉黑夜中喚醒。無論月明月黑，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想到她漆黑錚亮的眼睛，想到她吸吮手指時的專心致志，不依不饒，我便會從心里笑出聲來，從心里感謝這充滿艱辛卻也豐富豐滿的生活。
　　我想象有了她，6歲的兒子便成為大哥，充當(dāng)騎士。他將領(lǐng)導(dǎo)她，呵護(hù)她，和她嬉鬧，給她訓(xùn)導(dǎo)。偶爾起了爭執(zhí)，便一齊跑到我跟前，爭著告狀，爭著討要母親的公道。我呢，自然將貌似公允，其實暗中偏袒，給小女孩以特權(quán)。紛爭排解后，我當(dāng)然要一手?jǐn)堊〈蟮囊皇謹(jǐn)堊⌒〉模瑢⒆齑捷喠鳒惖絻蓚�孩子的額上。
　　有了兒子再有女兒感覺一定是不一樣的。兒子是父親的翻版，女兒是母親的后繼。女人的一切，包括初潮、包括戀愛、包括婚姻、包括生兒育女，你都可逐一傳授。你要她聰慧，要她美麗，要她有教養(yǎng)，有善心，要她懂得愛更珍惜愛。最重要的一條是，你會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給她最要緊的忠告，你將告訴她：假如愛一個人，千萬別讓他知道。

想女兒想了不止三五年，這自然不合國情與國策。好在不過是想想而已，決無付諸行為的念頭。假如有一天我家里多了一個小女孩，你一定不要奇怪，那準(zhǔn)是我從鄰居家連哄帶騙帶回來的——當(dāng)然是為了滿足一下對女孩的渴念。
　　摯友曾經(jīng)有過的好友都已遠(yuǎn)走高飛，浪跡天涯。失去她們才知道知心知音的朋友是多么難能可貴，多么可遇而不可求。而且隨著人生的漸次展開，思想的日趨成熟，對好友的要求也越來越高，甚至幾近苛刻了。
　　再出現(xiàn)的好友必定也是女性。必定仍舊聰慧，仍舊美麗，或者可以不十分美麗，卻必定有某種不凡的秉性，獨(dú)到的氣質(zhì)，或者必定是心地善良，品格純正，不狹隘，不嫉妒，不雞零狗碎，飛短流長，更不利欲熏心，不擇手段。她必定是落落大方，坦蕩真誠，做人做事都大度大氣。你可以和她交心，更可以和她爭吵。你和她可以三月五月見不上一面，但見一面就能充上一年用的“電”。你欣賞她的銳氣、闖勁兒與生活激情，她則珍惜你的善良、溫情和對藝術(shù)的偏執(zhí)。你和她互相補(bǔ)充，相得益彰——當(dāng)兩人站在一起時，某種完美便出現(xiàn)了。
　　有了她，面對人性荒涼，人生錯謬，你的無奈與孤獨(dú)要減少幾分，至少，當(dāng)你傷心至于失聲時，你不必轉(zhuǎn)過臉去，獨(dú)自向隅而泣。
　　而她，也不必常常打腫了臉充胖子，明明傷痕累累，卻只能笑口常開，明明疼痛難忍，卻開口便道：“天涼好個秋”。哪一天疼急了，她會旋風(fēng)似地卷來，在你書房里痛哭痛罵。你甚至什么都不必做，你只需靜靜傾聽，不停地往她杯里加上滾熱的咖啡。半個小時之后，她便會雨過天晴，漸漸平復(fù)，重新安頓下來的心，再次充滿了生的意志……如果這樣的友情也只能是個夢，那人生就太殘酷、太苛刻了。但愿完美不通常只是夢，赤誠和諧不通常只是夢。只有一點(diǎn)我有十分把握，那就是：假如她在我視野里出現(xiàn)，我知道我不會錯失她。

有那樣一個人，不必高大英俊，不必瀟灑倜儻，他只需心靈高貴，富于激情，有才華，視創(chuàng)造為生命，他只需懂得愛、珍惜愛，明白人生有比蠅頭小利更重要更珍貴的，明白兩顆心的結(jié)合疊印在鴻蒙荒涼的宇宙間是多么溫馨。那么，當(dāng)他在我視野里出現(xiàn)時，我會一眼把他認(rèn)出來，并且毫不猶豫地將自己交給他。
　　我會一改苦行僧式的生活，不再終日將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冥思苦索，念念有詞；不再三年不進(jìn)時裝店，不知摩絲為何物，口紅哪種好。也從此不會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天天作穿越時空的“精神游”。我會醒來便燦爛地微笑，迎著晨曦梳洗，精心修飾，讓每一次會面，都成為他的節(jié)日。
　　我會追蹤他的目光，揣摩他的臉色，細(xì)細(xì)回味他的每一句話。當(dāng)他凝視我時，我會任憑自己顫栗，一次又一次燃燒。他要我笑，我不會說“不”。他要我死，我不會茍活。他說跟我來，我會立刻丟下一切朝他奔去。
　　他不滿意我的時候，我會傷心落淚以至失聲。他贊美別的女性時，我會心如刀絞，頭一次領(lǐng)受嫉妒的痛苦。而當(dāng)他埋頭他的工作時，我會端茶遞水，悄聲細(xì)語，仿佛一個舊式的婦人。
　　我的心將因他的注視而綻放花朵，我的靈魂將因他的撫慰而日日升騰。我將因幸福而嗚咽，因幸福而恐懼。我害怕這不是真實，害怕幸福不過是個夢。
　　很不幸這當(dāng)然只是夢。夢中的情人永遠(yuǎn)不會在真實世界中出現(xiàn)——萬一他出現(xiàn)，也必定不在我的生命軌跡內(nèi)。
　　即使他出現(xiàn)，即使他在我的生命軌跡內(nèi)，我知道我也會拒絕他。因為有了他，我將淪為情感的奴隸，我將不幸永遠(yuǎn)是“戀愛中的女人”。戀愛中的女人雖然可羨然而又是多么可悲可嘆啊。我不要這樣的生活，今生今世，我唯一想做的只是：文字的情人。
　　女兒常常想再有一個女兒。有她在我懷里蠕動，有她對我微笑，對我呢喃。
　　一天的勞作結(jié)束后，有她的童床在臥室里散發(fā)芬芳，有她的小臉在燈下燦爛，如同一朵粉紅的玫瑰。有她微微的鼻息，噴灑在我悠遠(yuǎn)的夢鄉(xiāng)，有她銀鈴般的笑聲，將我從沉沉黑夜中喚醒。無論月明月黑，無論何時何地，只要想到她漆黑錚亮的眼睛，想到她吸吮手指時的專心致志，不依不饒，我便會從心里笑出聲來，從心里感謝這充滿艱辛卻也豐富豐滿的生活。
　　我想象有了她，6歲的兒子便成為大哥，充當(dāng)騎士。他將領(lǐng)導(dǎo)她，呵護(hù)她，和她嬉鬧，給她訓(xùn)導(dǎo)。偶爾起了爭執(zhí)，便一齊跑到我跟前，爭著告狀，爭著討要母親的公道。我呢，自然將貌似公允，其實暗中偏袒，給小女孩以特權(quán)。紛爭排解后，我當(dāng)然要一手?jǐn)堊〈蟮囊皇謹(jǐn)堊⌒〉模瑢⒆齑捷喠鳒惖絻蓚�孩子的額上。
　　有了兒子再有女兒感覺一定是不一樣的。兒子是父親的翻版，女兒是母親的后繼。女人的一切，包括初潮、包括戀愛、包括婚姻、包括生兒育女，你都可逐一傳授。你要她聰慧，要她美麗，要她有教養(yǎng)，有善心，要她懂得愛更珍惜愛。最重要的一條是，你會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給她最要緊的忠告，你將告訴她：假如愛一個人，千萬別讓他知道。
1 2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