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病了散文
現(xiàn)在最讓我擔心的是母親的身體。每每聽到她說這里不舒服或那里又疼痛了，我就本能地要提心吊膽。
這之前，我也曾一度擔心父親的身體。他的胃病持續(xù)過一段很長的時間，而我二叔就是得胃癌死去的。父親一犯胃痛，就吃米花止痛，米花好像是專治他胃痛的良方。我記得母親每年都要用糯米炒兩大鐵皮桶的米花，父親可以隨時拌了糖用開水泡了吃。米花有一定的粘性，對胃痛起一定的抑制作用，但我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在翻看了幾本醫(yī)書，請教了幾位醫(yī)生后，我和弟弟不管三七二十一，給他買了很多治療胃病的中成藥。他來者不拒，不管藥苦不苦，都一骨碌吞下去。沒想到，居然就那樣稀里糊涂完全吃好了，給了我們意外的驚喜。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近二十年了，父親再沒有犯過胃病。
母親患的同樣是腸胃病，卻不像父親的病那么容易打發(fā)。時好時壞地，斷斷續(xù)續(xù)已經(jīng)十來年，人日漸消瘦，病情也越來越嚴重。她的腸胃病未能根治的主要原因是她還患有便秘這個痼疾。
現(xiàn)在想來，母親的病久治不愈，有她自身的原因，更有我們做子女的責任。
母親是一個勤勞的家庭主婦，里里外外，忙東忙西。在我的印象里，手腳好像一刻也沒有停過。但她最大的特點還是節(jié)儉，可以說節(jié)儉了一輩子。她有句口頭禪，賺錢沒有省錢快。我讀小學時，課本里有這么一句話：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她倒好，讀過以后，拿過來據(jù)為己有，經(jīng)常振振有詞地使用。她的節(jié)衣縮食為我們這個家起過很大的作用。我們兄妹四人，先后都考上了中專與大學，經(jīng)濟來源除了幾畝田地，就再沒別的'收入，這自然需要把一分錢掰成兩半來花。她苛刻對待的主要是自己，這樣久而久之，她的體質(zhì)就慢慢變得虛弱。
體虛，對于疾病的抵抗力就弱，病菌就容易入侵到體內(nèi)，而且糾纏不休。我不知道母親什么時候得了這難治的便秘之癥。在跟她多次的交談中，我分析她得便秘主要有四個方面的原因：一是營養(yǎng)不良而傷及腸胃，二是飲食不當而禍害腸胃，三是喝水不多而腸胃不暢，四是生活沒規(guī)律使腸胃紊亂。比如，我們送給她吃的東西總是舍不得吃，等東西過期變質(zhì)了又舍不得扔，以致食物給她的腸胃帶來較大的傷害。又比如，她有時候一天還喝不到一杯水，平均每天喝不到三杯水，食物消化吸收全靠體內(nèi)的水分，所以慢慢地就造成了大便熱結。
母親向來堅強，不是實在挺不過去，是從來不向我們叫痛的。有病瞞著我們，又拖著不看，最大的原因還是怕花錢。就是我們后來知道了，苦口婆心勸她看病，她從不拒絕，可每次“好好好”之后，卻依然故我，把我們的話全當了耳旁風。有一次，母親可能實在痛不住了，讓大妹帶她去醫(yī)院，我知道后趕緊趕了過去。母親做了檢查，結果除了便秘，還有腸炎，胃炎和輕微的胃下垂。回家后，我心情很沉重，待母親坐下來后，我嚴肅而鄭重其事地對她說：“以前我們也不知道勸了你多少次了，哪里不舒服了，就要及時去看醫(yī)生，你從來不聽。你總說你心里有數(shù)，現(xiàn)在你還能這樣說嗎？你是非要把小病拖成大病，然后好讓我們花大錢來治療嗎？你也不想想，你現(xiàn)在去看小病，需要的只是幾百塊錢，可如果因為為了省這幾百塊錢而拖成大病，那就需要幾千幾萬元甚至幾十萬元醫(yī)治。”我連哄帶嚇地這樣說了一大通，算是拿出了殺手锏。以前怎么勸也沒有說到點子上，所以她對自己的病根本就沒有一個正確的認識。弟妹們也來幫腔，這個扇一下風，那個點一下火，添枝加葉地舉一些身邊某某因為小病不看拖成了大病花了很多錢的事例，才讓她把自己的病真正當一回事重視起來。母親好歹也是高小畢業(yè)，自然通曉事理，扁鵲諱疾忌醫(yī)的故事還是她給我們講的呢。
那次勸導之后，她看病積極主動起來。妹妹陪她去過幾家醫(yī)院，我還帶她去過184部隊醫(yī)院，又是打針，又是洗腸胃。她的便秘比較嚴重，一個禮拜才大便一次，每拉一次都比較痛苦。經(jīng)過醫(yī)治，好了一陣，但過不多久又恢復到以前的狀態(tài)。又去鷹潭找從前給她看好了痢疾的老中醫(yī)。什么黃芪，白術，陳皮，升麻，柴胡，黨參，元參的開了一大堆。吃了一個療程后，母親覺得好了許多，還沒等我們高興兩個月，又不怎么好了。
去貴溪人民醫(yī)院檢查，除了淺表性胃炎，其它各項指標都很正常。開了一些藥，吃了還是不見效。便又去了老中醫(yī)處，老中醫(yī)說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問題，便秘，不是一兩個月就見好的。望聞問切后，再開了幾貼藥，吃完以后，我照著方子到藥房給她買了二十貼，吃得她不想再吃。
后來母親試著吃弟弟買的涼茶，又有些好轉，兩天就可以大便一次了。我雖然很感欣慰，但她的病情老是會反反復復，并不讓我的心徹底安穩(wěn)下來。我總是擔心她又會變回到原來的狀態(tài)中。
直到母親發(fā)了兩天高燒，被大妹知曉，送到醫(yī)院，退了燒，父親才告訴我說母親一個禮拜都沒怎么吃東西了，有一天只吃了一個饅頭。我感到母親去醫(yī)院住院治療已經(jīng)刻不容緩，廬山回來，便堅決地給她辦了住院手續(xù)。在醫(yī)院稱體重，母親只有六十八斤，她的身體完全是皮包骨。看著瘦弱無肉的母親，我的心隱隱作痛，我暗自責怪自己，母親這樣痩骨伶仃，久疴未治，作為長子的我要負最大的責任啊。
母親住院期間，父親全陪。不管怎么忙，我都堅持每天至少去一次醫(yī)院。一個多月以后，母親痊愈。我不知道她的病是不是從此就徹底好利索了。
母親年紀越來越大了，身體的各種器官也在衰老，對于疾病的抵抗力也越來越弱。只有把母親的身體照顧好了，我才過得踏實與安心。有一次母親在電話里說，我知道，你說過，我的身體好，就是你們的福氣。你放心，我會注意身體的。我在電話里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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