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道珍重散文

時間：2021-03-27 09:02:15 散文雜文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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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道珍重散文

　　遙想古人送別的時候，于驛道長亭外，夕陽下折柳相送，去者腳步依依，送者目光旖旎。其情其景，如詩如畫，何等的溫情繾綣，徒令今天的我們羨煞！

不道珍重散文

　　穿越了青春的激流，經過了情感的峽谷，眨眼間，我們已經駛到了相對開闊的中年海灣。誰都有一部可歌可泣的交友史。年歲愈長，愈發感嘆，朋友的來來去去，就是我們的花開花落。

　　可心的友，“相見時難別亦難”。萬丈紅塵，袞袞諸公，你我一生所遇，不計其數。有些人來得驚心動魄，卻去得倉皇不堪；有的來得不聲不響，卻成了親人至交，終生環侍不離。前者道了無數次“保重”，終于成了尾音。后者用不著道別，不是身處一室，就是心不離左右。更多的人則無聲地來，也無聲地去了，只在我們生命的池塘里留下一聲清脆的石響，激蕩起了一圈一圈的'漣漪，又隨風飄散。

　　誰的生命不是被這樣那樣的一別再別塞滿？離別本戚戚，唯不提珍重。春天去了就去了，她何曾對我們說過珍重呢？她停留在我們身邊時，只管百花盛開萬木蔥蘢，只是盡情地鶯歌燕舞，使我們染上滿身滿心的春光和團團喜氣。珍重不珍重，我們還用提醒嗎？

　　我記憶中最美的惜別，是在幾年前的深秋，從異地返鄉后去看望老友全家。興盡而歸時，老媽媽一如既往地熱情挽留，說著下次再來吃柿子。仿佛只是串了串門兒，這中間又何曾相隔了幾個春秋呢？依依出門，夕陽仍然微笑著，給秋收后的田野鋪上了絢爛無比的華彩，瓦藍的天空、成排的楊樹、池塘的殘荷、路邊的野菊，無一不沐浴在金黃的光暈里。兩人慢慢走至大路旁等車，繼續著剛才余味無窮的談興。天高云淡，空氣清澄，一陣陣飽含菊香的風，拂得人心醉不已，頭頂的碩大楊葉沙沙作響，光影斑駁。車來了，我接過土特產，回頭，金色的陽光給整棵巨樹披上了華貴無比的秋衫，那立在樹下的人，駐目含笑，也一片秋色斑斕。

　　紅塵里，再深的相交相戀，再多的相知相契，他日總有一別。不必學詩仙送孟浩然之廣陵——“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斯人已杳，仍癡立如木……只是不想張口吐出“珍重”二字。這一聲斷腸的叮囑，彼此無論是說出還是聽到，終像是今生今世永不再見的代言，只怕一語成讖，讓所有共度的朝暮成為煙霞，所有的故事就此劃上句號。

　　那么，這一句百轉千回的告別語，還是悄悄藏在心里，默默開花吧。縱使今生塵緣已盡，誰知是否又暗藏種種機緣，會輾轉相逢于來世？

　　蛙鳴

　　聽到青蛙叫了！

　　突然之間，那聲音被四面八方的菜花香裹著，“呱呱”“呱呱”地叫喚開來！

　　怯怯的，鈍鈍的，帶著絲絲渾濁，仿佛是伸進春天的第一根藤條，在悄悄地探測著什么。又如同那新生的竹筍，個個豎起耳朵，好像在認真傾聽風的波浪。

　　明明是從金黃的油菜地旁的池塘里傳出的，遠遠聽著，像來自天上般縹緲。是因為那剛剛撐開小黃傘的蒲公英，擋住了我的耳膜？

　　整整一年啊，這封藏在大地深處的回聲！

　　是因為久違，才這么生疏嗎？

　　記起來了！那“才了桑田又插秧”的“鄉村四月”，被犁過的田野汪著肥水，農人們穿梭在此起彼伏的哇鼓里，簡直在參加春播的擂臺賽！

　　此后，夜夜，鄉村都枕著零星的犬吠，和比星星還多的蛙鼓入眠。那夢里啊，跳滿了綠色的青蛙王子，和一心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

　　我還記得，秋收的時候，割下的稻茬上，還歇著滿身碧綠的樹蛙。那純正的綠啊，沒有一株草，沒有一片比得上，或許，只有生活在海洋里的紫菜、海帶，才略能一比高下。只是，從來也欣賞不到他們的歌聲。

　　再然后，真的就聽不到——那么熱烈那么率性的群蛙交響曲了。只有收藏在深深的地下迷宮里，等候來年的春雷，才能打開那秘密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