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夢的散文
灼艷如火的桃花綴滿枝頭,叢叢桃樹構成了一個花的海洋,我盡情奔跑穿梭在這桃花叢中,抑或放聲高歌,抑或逗蜂引蝶,真是人在花中游啊……
唉!又是一場桃花夢!
我知道,每當桃花盛開的季節,兒時的好友李特就會走進我的記憶。
我爸爸在駐馬店市確山縣當兵時,我經常和媽媽去那兒小住。同去的隨軍家屬中,李政委的兒子李特比我大兩歲,我們漸漸成了很好的玩伴。
和所有七八歲的孩子一樣,我們玩過家家、打水仗等游戲,有時去軍營后面的山上摘板栗,偶爾也能摘到山梨、枇杷,蘋果等野果;有時去離軍營不遠的湖邊拾河蚌,抓螃蟹,逮小魚蝦。到了夏天,李特還頭頂一張大荷葉,游到比較淺的湖灘上給我采好看的荷花,摘成熟的蓮蓬,童年生活真的是無憂無慮啊!
當然,我們也有煩惱。有一次,李特在湖邊摸了一個超大個的蚌殼,有一個小碗那么大,我好喜歡,因為它可以做我用手絹扎的小娃娃的搖籃。可是李特不舍得給我,他竟然說,它可以做他的大煮鍋!
從這以后我就不和他說話,不久我就跟媽媽回家鄉了。
第二年春天,媽媽又帶我去部隊探望爸爸,可巧,李特和媽媽也在部隊。我們一見面,過去的“恩恩怨怨”馬上云消霧散,我們又粘到了一起,依然是最好的玩伴。
軍營家屬院后面山坡上有一大片桃林,時值春暖花開,灼灼的桃花遮天蔽日,我馬上喜歡上了這嬌艷的桃花,我對李特說:“特兒,我想摘朵桃花戴哩!”李特不屑地瞥了我一眼:“你們女孩子就知道臭美!你摘唄!”“樹太高了,還有,我怕小蜂兒扎我!”我一臉可憐相。
“叫哥哥,我給你摘!”小家伙拿出一付男子漢的氣勢來。
“好哥哥,特哥哥!”我用最嗲的聲音叫了好幾遍,像唱一首最喜愛的兒歌。
“喔!我也怕小蜂扎哦!”李特脫了鞋,臨上樹時猶豫了。
我上前抱住他,在他臉上“啃”了一下:“好哥哥,我超喜歡你啊!你是英雄嘛,不怕小蜂的!”
我的恭維和“殺手锏”起了作用,李特馬上義無反顧地爬上了樹。
他開始折桃花,怎奈力氣有限,好不容易折了一枝小的,他扔了下來,嚶嚶嗡嗡的蜜蜂在他身邊飛舞,他有點害怕:“妹兒,行了吧?”“特哥哥,你的身后有枝大的,最好看!”
李特慢慢轉過身,去折我看中的那枝桃花,正當他把花往下扔的時候,幾只受了驚嚇的蜜蜂包圍了他,其中一只蜜蜂毫不留情地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李特疼痛難忍,大叫一聲,顧前顧不了后,一下子從樹上摔了下來。
我嚇呆了,隨后是不知所措地大哭,李特哼唧著爬了起來,訓斥我:“你們女孩子就是嬌氣!我都疼死了,你看我掉淚了嗎?麻煩!”
我一看,李特的嘴迅速腫了起來,滑稽得像豬公嘴,我馬上轉悲為喜,含著淚花嘻嘻笑了,李特摸摸自己的嘴唇,小大人似地說:“嗯,這是個問題,回家媽媽問起來,怎么說呢?”“你就說走路不小心摔的唄!”我馬上出主意。
“嗯,就這么說!”李特忍住疼痛,從桃樹枝上折下一朵開得最艷的桃花插到我的發辮上:“妹兒,你戴上花更好看了,做我的媳婦吧!”我小臉一沉,推開了他:“你耍流氓啊!不和你玩了!”
李特忙拉住我:“好妹妹,我不耍了,不說了,行不?咱還玩啊!你不知道,上次你不理我我可難受哩!”
我板起小臉嚴肅地說:“嗯,我答應和你玩,可不答應做你的媳婦啊!”……
回到家,李特的父母還是知道了真相。第二天,李特一瘸一拐來找我,我看見他嚇了一跳:“摔成這樣?不會吧?昨天還好好的!”“什么呀!老爸揍的!屁股都腫了,你看,我現在是嘴也疼屁股也疼!”“啊!”我忙說:“特兒,讓我看看……”李特忙捂住褲子:“不!你也想耍流氓啊?”我的小臉一紅:“去你的.,誰稀罕!”
李特從衣袋里拿出一個紙包,遞給我:“爸爸說我太皮了,明天準備送我回老家,我媽媽也走,咱玩不成了,我把這個給你吧!我玩膩了!”我打開紙包一看,原來是我曾經想要的那只超大蚌殼,李特還用油彩把它涂得花花綠綠的,更討人喜歡!
我心里一點也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后的那種興奮,覺得有點小小的傷感:“特兒,你還回來嗎?我們還能在一起玩嗎?”“說不定啊!我媽媽說我后半年該上學了!”
我的眼淚又一次不爭氣地流了出來:“特哥哥,我會想你的,我愿意做你的媳婦,你別走了,好嗎?”李特的眼圈也紅了,吸了一下鼻子:“妹兒,你別哭了,我有錢了會去你家看你的,等我長大了,一定讓你做我的媳婦!”
第二天一大早,李特就走了,從此從我的生命中消失了。
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
有一次,爸爸去參加戰友聚會,回到家情不自禁地向我講述著他戰友的近況,忽然,他問我:“還記得你小時候把棉花塞在鼻子里裝胡子的那個李政委嗎?李特的爸爸?”我忍俊不禁:“記得啊!因為我裝他的白胡子吃了他不少‘暴栗’(彈腦門)啊!他還好吧?”
爸爸感慨萬千:“李政委身體不太好了,難得的是兩個孩子大有出息,大兒子李特現在在美國工作,是博士生;女兒李殊是省城某大學教授,了得啊!”
我的眼前馬上浮現出了那片桃樹林,那清澈的湖水,那只已不知去向的大蚌殼……我忍不住笑了,眼淚卻悄悄溢出了眼角。
從此以后,我的夢就時不時籠罩在一片桃花之中,只是那個拖著鼻涕的小男孩,卻再也沒有進入我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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