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葫蘆,串起年味串起愛散文
北方的這個時節已經是滿目冰霜，天寒地凍了。每當出去辦事，我都是急匆匆地來，再急匆匆地回，沒有太多閑暇時間閑逛。然而，滿大街的冰糖葫蘆卻又讓人垂涎欲滴，愛不釋手。參差不齊地插在案子上，錯落有致，遠遠望去，煞是好看。每每看到它們，我都會留戀地多看一會兒，不舍得走開。
小兒子也最喜歡這個了，每當在學校門口看到賣冰糖葫蘆的叔叔，他都會邁不動腳步，不買一串絕不罷休。然后拿在手里，還沾沾自喜地舔上一口，小聲地說：回家再吃啊！
此情此景總會讓我想起自己的童年，那時候也和他一樣愛極了冰糖葫蘆，但又不舍得買，多是央求母親做給我們吃的。然后，我們會跟在母親身旁忙來忙去地，盯著看怎么做，有時候更是幫倒忙地摻和，弄得母親無可奈何，卻也笑呵呵的。
小時候，家里生活條件差，我們也沒有什么零食可吃。夏天的時候冰棍，冰點，冬天的時候就是雪糕，凍梨，凍柿子和冰糖葫蘆了。每逢深冬之際，我們的這些吃食上市的時候，也就到年關了，父母在忙著家的同時還要購置年貨，每天忙來忙去，卻又不亦樂乎。
等我們稍大一點的時候，父母便經常在初冬就把山楂和黑棗買回來，抽空的時候把它們清洗干凈，漏掉水，去核，再用買來的竹簽子一個個地串上。隨后，便點火熬起糖來，待糖沸騰冒起白泡泡的時候，潑到串好的冰糖葫蘆上，將竹簽子插在事先擺好的案子上凍著，等到糖漿凝固融合在山楂上的時候，冰糖葫蘆便做好了。
那時候，再看它們，個個圓潤飽滿，晶瑩欲滴般惹人憐愛。而小小的我們，也便急不可待地想吃了，但母親往往不讓我們吃。因為那時候糖才剛剛凝固，山楂也還沒有凍好，吃起來便不會酸甜崩脆，所以吃了也沒那冰糖葫蘆的味道。于是，我們耐著性子等冰糖葫蘆凍得透透地再吃，當然是要等好久的，現在想想那時候還真是很沒出息呢！
而今，再看看超市冰柜里羅列的冰糖葫蘆，個個紙包紙裹地包裝講究，如上等吃食般誘惑著人心，而吃起來卻失了兒時的那種味道。
記得，小兒子有一次看著那精致的包裝，覺得新奇，便讓我買給他吃。結果，小小的他吃到嘴里卻說“媽媽，這冰糖葫蘆怎么硬得咯牙呢？沒有學校門口叔叔的冰糖葫蘆好吃呀！”我不禁笑得合不攏嘴，咬了一口嘗嘗，還真覺得兒子的話是對的，沒有那簡單的沒有包裝的冰糖葫蘆好吃呢。也難怪，歲月易逝，時光流轉，許多人許多事或許真如這小小的冰糖葫蘆般變了味道呢。
前些天，帶小兒子逛街的時候，遇到一位推車的老人，走街串巷地賣冰糖葫蘆，一邊走還一邊唱著我小時候耳熟能詳的冰糖葫蘆之歌，“都說冰糖葫蘆兒酸/酸里面它裹著甜/都說冰糖葫蘆兒甜/可甜里面它透著那酸/糖葫蘆好看它竹簽兒穿/象征幸福和團圓/把幸福和團圓連成串/沒有愁來沒有煩……”
那渾厚的歌聲和粗廣的嗓音，讓我不禁停下了腳步，回眸觀看。只見那推車的老人，身穿一件舊的發白的棉襖，外面已經臟得泛亮了。彎著腰，低著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從聲音卻能感受得到他精神飽滿，神采奕奕。
我的心不由地一沉，這老人讓我想起了峰的父母，那兩位失去兒子，卻又極力撫養孫女的老人。也是在這樣寒冷的冬季，天不亮就起床，清洗山楂，去核，濾水，然后點火熬糖，在他們那四面透風的小平房里趕制冰糖葫蘆，目的是想多做些出來，也好多賣幾個錢。而且，正逢年關，孫女的新衣服肯定還沒著落，或者孫女下學期的學費還在籌措中。他們要在能勞動的情況下，多做些事，或者想著為孫女多存些讀書的錢，生怕孫女將來讀書少會受苦。
倘若峰還在的話，他絕不會讓父母在這樣寒冷的天氣里，做這種辛苦的事。然而，他不在了，因為那可惡的白血病，拖累了年邁的父母，還留下了外債。無奈的情況下，父母賣掉了老家的土地和房子還清外債，帶著孫女來到城里，租了間平房，從此過起了飄泊的生活。
他們夏天在夜市里烤玉米，冬天便走街串巷地賣冰糖葫蘆，收入不多，但足夠三口人勉強度日了。
轉眼間，他們也來到市里兩年多了，他們的生活我是親眼見證的，那酸瑟的日子和痛苦的滋味，或許只有那年邁的老人和幼小的孩子才可以真正體會到吧。每每進得那間漆黑的小屋子，四面透風，卻又常年不見陽光，看著小女孩伏在床上寫作業的樣子，我的心便揪緊似地疼。我不知道他們的日子什么時候會好起來，我也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可以幫到他們。正如那走街串巷，推車叫賣冰糖葫蘆的老人，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我想他那個年紀的人是不會冒著嚴寒走出來賺那份辛苦錢的。
記得我曾為那女孩寫下一篇文字《活著，就是一種幸福》，或許我為她做的也只有這些，再或許有空的時候和她聊聊天，給她講講外面的故事，僅止而已。偶爾送她些舊衣物，她也是欣喜得不得了，也是每當那個時候，我才可以看到她開心的笑。
生活，有時候很殘忍，殘忍到沒有回旋的余地。就象小女孩說過：“我想讓爸爸回來，可是可以嗎？”就是啊！可以嗎？人生沒有如果，每個人走過的都是一條不歸路，走下去，直到生命的結束，誰都不例外。
女孩是個苦命的孩子，和我小時候是不同的。我小時候雖然生活清貧，但有父母的陪伴，也算衣食無憂。而她呢，和祖父母生活在一起，而且祖父母的年紀越來越大，照料他們的人也不多。偶爾有鄰居或好心人想幫助他們，他們也不好接受。兩位老人，雖然年紀大了，但很要強，不愿意接受陌生人的幫助。“誰的生活都不易，我們只要能動一天，就不勞繁別人。”這是兩位老人常常掛在嘴邊上的話，樸實卻令人感到心疼。
上周末，我帶小兒子去市場的時候，看到了那祖孫倆。女孩正和祖父站在寒風中叫賣著剩下的幾串冰糖葫蘆。小臉兒凍得紅撲撲地，還不時地搓搓手，跺跺腳。
那些天正是哈市降溫的日子，今年我所住的小區供暖不太好，呆在室內都覺得冷得不行，更何況是站在零下二十幾度的室外，那種寒冷和冰凍的感覺可想而知了。“冷嗎？小哲”我走過去問女孩。“不冷，姑姑，再過一會兒冰糖葫蘆賣沒了，我們就回家了。”她依舊是一臉的微笑面對著我，讓我的心在寒風中感受到陣陣的暖。
于是，那女孩的`身影總會在我的視線內跳動，或者已經深深地扎了根般，撥不出去。每次見到她，我都會被她純真的笑容所感染著，心頭掠過一抹溫潤的暖意。
兒時的我，喜歡冰糖葫蘆，因為那是我童年的快樂，簡單卻幸福。有冰糖葫蘆吃的時節，便離年不遠了。兒時的我也喜歡過年，因為過年的時候一家人可以開開心心地團聚在一起，依偎在父母身邊，盡情地玩耍。
而女孩呢，她也說過，喜歡冰糖葫蘆，是因為那是他們一家三口生活的來源，是他們賴以生存的保障。好收入，可以讓他們一家三口高高興興地過新年，可以為她買身新衣服穿，可以讓她過上自己向往的生活。
女孩說這些的時候，小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快樂且滿足。我知道，這是女孩最期盼的事情了。然而，這需要祖孫三人辛苦的付出才能獲得。每一串冰糖葫蘆串起的都是祖孫三人最濃重的愛，血濃于水，骨肉相連。三個人，老的老，小的小，不離不棄，相依為命。這份情，天可鑒，地可知。
每當想起女孩的笑臉，我的耳邊便仿佛響起那首兒時的冰糖葫蘆之歌，酸甜相間，正如女孩的生活。然而，生命卻是頑強不息地，相信有夢想的地方，一定就有天堂。我一直期盼那堅強的女孩，能夠過上一個快樂的新年，和她向往的日子；相信象征幸福和團圓的串串冰糖葫蘆，會把幸福和快樂串成串帶來女孩身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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