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窗讀畫散文
我自書櫥內翻出我國大寫意花鳥畫名家崔子范的畫集,聊以消遣。這本畫冊,是我得之于蘭州紙中城邦書店,引為心愛之物,書中共選先生1980–1991年十多年間的扛鼎之作194幅。
月光破窗而入,以瑩白的手指為我指點,畫中老枝橫斜的山茶、彩墨欲滴的芙蕖、稚拙可愛的山雀。這一切多么饒有詩意。月下讀畫有一種朦朧的美,更有一種說不出的妙趣充溢在心中。
讀子范老先生的畫,可以看出他繪畫的用色,以明快和強烈色調為主,強調墨與色的對比、融合。他畫秋天的柿子,濃重的幾片樹葉,襯托著橘紅色的團塊,如畫出了深秋霜天麗日;他畫水中游魚,金、紅、黑,色彩分明,點綴以濃墨的水草,使人能感到清澈的池水;他畫石頭墨溶色溶,代而為一團透露著自然氣息,印著歷史痕跡的頑石。鮮明的色彩節奏,強烈的視覺效果,使先生的作品,反映出有別于傳統,且具有現代感的全新的審美特色。
先生的畫在平常的出奇中,透出不平常的奇跡。
他的畫作題材,多是雞、鴨、麻雀、八哥、翠鳥、金魚、白菜、玉米、高粱、各種花草等等,都是些極平常極平淡極熟悉的物事,但卻出奇制勝,反常理反現實反傳統作畫之規律,使人產生不平淡不平常的強烈感受,畫里畫外透出親近與和諧。
在這本畫集中,最使我心愛的作品之一,我覺得要算是名為《杏花春雨》的那一幅。
這是畫于1981年的作品,取材并沒有什么特殊,都是我們司空見慣的河流、山丘,以及一些黑白分明的鴨子。但是,這樣平凡的'題材,在畫家的筆下,竟有了那么鮮活的意境。在這幅畫中,他沒有用紅、澄、黃、綠的色彩,點綴筆下的春天,依舊用單調的墨色,畫山、畫水、畫杏林、畫鴨子,干濕濃淡,使畫面富有流動感,春的氣息濃郁而強烈。當我的目光迷亂于這片杏林中時,我覺得自己不是看一幅畫,而是在聽一支流動的田園交響曲。是的,先生的畫原本就不是一幅單純的畫,而是感情的寫真,它使人聯想到一個朝采霓虹、夕餐丹霞的人,用心血啼寫春的玄妙與美好。在他的筆下,山流動,水流動,麻鴨舞蹈,杏林有聲。我之所以喜愛這幅畫作,作書讀、當詩誦,似聞天籟妙樂,概源于斯。
我不知道畫家所表現的是否是故鄉的山水,但我知道先生對故鄉的眷戀,對大自然的親近和默契,是他藝術生命的維系所在。他每年都有一段時間要到家鄉度過。他作畫的題材,幾乎都與自然、農村和故鄉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他曾畫過一幅《喜雨記》的畫,畫面上是兩只戲水暢游的鴨子,先生在畫中題字曰;“甲子春故鄉久旱不雨,麥苗枯死,春播未種,群眾焦慮。至陽歷五月十二日,忽降大雨,群眾喜甚。余特邀二叔、二娘與三叔、三娘、四娘舉杯慶祝,四娘笑曰,這是于家洼婦女求下來的。蓋人尚不能勝天也,因而記之。”從這段題記中可以看出,畫家與群眾同呼吸共命運的情愫,他與故鄉的感情之深可見一斑。由此還可以看出,生活和創作的關系是多么密切。這樣的畫作,無疑是最動人的抒情詩,耐人尋味,讀之韻味無窮。
我對藝術所知甚少,門外讀畫,自然讀不出多少藝術真諦,但我也知文學與藝術、音樂三者之間,本有極其親密的關系。一部書、一幅畫、一支曲是否優美,必須看作者是否利用文字、線條、音符表現出天地間的創造精神。把握住真,也就表現出美,如果只求形似,失卻精神,便也就失去了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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