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閣樓散文
父親從鄉下回到縣城,談及老屋,不免輕輕嘆息,說是年久無人居住,老屋閣樓的木板都快被白蟻蛀空了。
說起閣樓,想想出嫁之后,我上過閣樓的次數大概也就一兩回吧。且這僅有的一兩回,也是突然之間想翻翻那些存放在小木箱中的舊時照片,才上了閣樓的。
倒不是說我對自家閣樓有多討厭,而是那座舊式的閣樓上面,真的空空如也。除了那只伴隨著母親出嫁而來的黑得實在沒有任何光彩的小木箱,就連之前放在閣樓上的那些壇壇罐罐也早就被母親搬進了新居。
倘若通往閣樓的梯子能像今天商品住宅房的樓梯一般方便,也許我真的會多上幾趟閣樓,偏偏我家閣樓使用的還是那用了幾十年已磨損得快成古董的單架子木梯。年少的時候,每天樓上樓下的來回爬個幾趟,那簡直就如猴子在樹上竄來竄去般簡單。而今,二十來年不上閣樓了,偶爾再爬那么一回,兩只腳還真就有些顫抖,讓人感覺年少時白白在閣樓上住了一年又一年。
原本閣樓是不住人的。按村里人的習慣,大凡有閣樓的人家,也只是將平日里不急于用的舊物存于閣樓之上,又或是在年關已近時,將準備好的各種年貨存放于閣樓。諸如那些犁呀耙呀的,還有花生、鹽水豆、葵花仔。哦,更多的應該還是那幾乎家家都要存放的用來在春節里招待客人的米糖啦。
我家閣樓當然也存放這些東西,但這卻并不是我家閣樓的主要功能。因為家里貧窮,住房又小,我的父母在我家姐弟一個接著一個出生以后,那僅有的一間十平方米不到的小房間根本就無法將我們安放下去,不得已中母親才將閣樓收拾干凈,隨后在閣樓上擺了一張老式木床。之后,父親帶著我和我姐住在了閣樓之上,而樓下的那間小房間便成了母親和兩個小弟安睡的空間。
看到這,也許你要問了,既然閣樓下的房間那么小,那么閣樓上又怎能放下那么多的雜物之后還能住人呢?是的,房間是小沒錯,但閣樓的空間卻比閣樓下那間房的雙倍空間還要大得多。因為閣樓的下面除了那間小房間外,還有一個和我家大伯共用的廳堂以及一條狹長的供我家和大伯家共用的過道。其實,說得明白點,就是這間有閣樓的房子根本就是我們家和大伯家共同擁有的。只是原本較大的一座房被平均分成了兩份,一份是屬于伯父家的,一份是屬于我們家的。屬于伯父家的那份是較為端正的兩間房間和房間上面的閣樓,而另一份就是屬于我們家的一間房間和半個廳堂以及半個過道,還有就是那和伯父家一樣大小的閣樓。
自打能記事起,我和我姐住的就是閣樓。年齡還小的時候,是父親和我倆住在一起。年齡大些的時候,母親又在閣樓上加放了一張木床,這時的兩個弟弟便也轉到了閣樓上居住,而父親自然是回到閣樓下的那間小房間和母親住在了一起。
后來,等到兩個弟弟的個子也慢慢長到跟我和我姐差不多高的時候,感覺不好意思的他們便到村里房間寬松的人家借宿,而閣樓便也成了我和我姐的私人領地。曾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村里一些年事已高的老伯看見我和我姐都愛叫我們是住在繡花樓上的小姐,窘得我倆很是自卑。
一直到我和我姐出嫁之后,我的兩個弟弟才又重新住回到了我們家的閣樓上面。
一九九五年,眼看大弟就到了農村小伙該娶媳婦的年齡了。可閣樓是住不了新媳婦的,無奈中,母親不得不四處向親戚朋友借錢,將閣樓旁邊一處空地與共有的`幾戶人家對調好后,在那一年的秋天便請來石匠開始動手建造新房。
一年后,當新的一棟兩層樓房已竣工時,真正入住新居的卻只有父親和母親兩人。那時的大弟在新房剛剛下好地基的時刻,應征去了部隊,成了一名需在部隊服役三年的新兵。而小弟也在中考后未能進入高中跟隨村里一些年輕后生去了外地打工。
由此,偌大的一棟新居便也顯得空空蕩蕩。因為不再需要入住閣樓了,趁著天晴,母親叫上父親一起將閣樓上的木床搬進了新居,連同木床一起被搬入新居的還有閣樓上那些犁耙與壇壇罐罐。只有那只黑得實在難看的小木箱,大概是擱滿了我和我姐的舊書以及一些高中時期的照片顯得太過沉重,便一直還被放在閣樓原來的舊處。
成家之后的我每年在端午、中秋、春節等重大的節日里也會回家幾趟,而我姐成家后一直在外地謀生,相對來說,回家的次數則屈指可數。碰上車票容易買時,也許一年還回一次家,若碰上車票難買時,也許幾年回一次家都不定。
畢竟已是無需再上閣樓居住了,自然,每次回家,除了呆在父母的新房子中,我也幾乎不再重上閣樓。
有過那么一兩回再次如年少時那般爬著木梯重上閣樓,實在是想翻翻年少時在學校照的那些照片,以除卻自己想重睹舊時芳容的懷舊心理。
后來,我把閣樓上小木箱子里的照片全都帶在了自己身邊,之后的所有時光里,便再也沒去過閣樓上面。
如今,老家后來新建的房子都空在那里,而那舊時的閣樓就更不用說了。不僅我家不再住在老屋,就連伯父家的子女也都搬離了老屋,全在縣城謀生。
自那年去往部隊當兵,轉業后,大弟被分去了一家單位上班,緊接著娶了媳婦,隨后便隨著媳婦住進了縣城里的丈母娘家。幾年前,手頭稍顯寬裕的大弟在縣城購置了自己的新居,所以,每每回一趟父母的家便也是像做客一樣,匆匆而去,又匆匆而回。
而小弟,就更不用說了。打了十幾年的工,總共回家的日子也就那么數得過來的幾回。沒成家前,小弟在外打工,成家后,小弟便帶著媳婦一并在外打工。而今,小弟的孩子都五歲了,但小弟和弟媳依然還是在外打工,孩子則從生下來的那一刻起,便交給了母親照看。
去年,為了讓小弟的孩子也能方便地上幼兒園,在我們兄弟姐妹的勸說下,父親母親帶著小弟的孩子住到了縣城。家中的房子由此便也真真正正地空在那個小小的偏僻的山村里了。
今年夏天,還不是太習慣呆在縣城的父親說是縣城太熱,便又獨自回到鄉下的老家住了一段日子。到底還是老人更為念舊,怕空了太多年的老屋失修漏雨,父親特意爬上閣樓進行了一番察看,結果便看到了那正在蛀著樓板的一只只白蟻。
曾經為我們一家遮風擋雨的老屋,曾經住大了我們姐弟四人的閣樓,這會正如一位遲暮的老人孤寂地堅守在那個小山村里,也許除了靜靜地守候著春夏秋冬交替的歲月,恐怕已是再難回到從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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