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粉紅色的藥方散文
祖傳密方在醫家珍藏幾十年乃至上百年是常有的事,一張普通的藥方在病家保存-二+年則實屬罕見。我家就保存過近20年的粉紅色的藥方。
那還是在我剛出生幾個月的時侯,因晝夜啼哭患上了小腸氣,父母抱著我四處求醫,可療效甚微。
不過,各家的醫療方案倒是一致的,手術治療一一非開刀不可!即便是開刀,也不可能一舉成功。理很簡單,手術后至少一個月不得做劇烈活動,更不得大聲哭笑。前者倒是可以,因為我還不會走路,后者就不那么容易了。要么等我長大幾歲再說。父母雖然也想等幾年再做手術,然而,并未放棄一切機會,到處打聽能治療此病的妙方良藥。
一次,父親偶然聽到江蘇淮安鄉下有位頗有名氣的老中醫,專治疑難雜癥。據說有次診治一個“水鼓脹”的病人,患者的妻子遞上+幾個銅板,老中醫連眼皮也沒睜-下,“嘩”地-聲,把遞過來的銅板打落在地,撒了一客廳。病人嚇得不知如何是好,那女人只是一個勁地跪在地上磕頭哀告。老中醫見狀說:“念你求醫心誠,那就叫病人自己把地上的銅板撿起來吧?”患者無奈,只得跪在地上一枚枚地撿銅板。誰知還沒撿到一半,就聽“哇”的一聲,從他口中吐出大灘黃水來。老中醫笑呵呵地站起來說:“病已好了,你們可以回家了,錢也拿去買點好吃的吧!”果然病人的大肚子癟了下去。
我父親聽到天底下競有這般神奇醫生,當天就和母親抱著我搭乘北上的輪船去淮安。
翌日傍晚.輪船停靠在淮安碼到頭。
數九嚴寒.凜冽的西北風席卷著鵝毛大雪,掩蓋了鄉間小道。母親用一條棉被把我裏著,我父母在半尺深的雪地里艱難的往前趕路,短短9里路,足足走了3個多小時。最后一里路,母親簡直是在雪地爬到醫生門前的呀!
老中醫見到我們,甚為感動。忙喚家人為我們燒了姜湯暖和身體,拿來鋪蓋安排我們在廂房里過夜。
次日,老中醫為我看病.他說:“這孩子患的是‘奶腸氣’,就是吃奶的孩子患的小腸氣。你們先撮一帖藥給孩子吃吃,不過,其中兩味藥非常難撮,要到揚州大藥房問問。”父親接過了那張用粉紅色紙寫的藥方。如獲至寶。幾經周折,兩味難撮的藥:一味在揚州撮到,一味在鎮江配齊。
說來也真神奇,只服下一帖,我的“奶腸氣”競奇跡般的痊愈了。并旦從未復發過。按理說。病好了,那藥方也就成了一張廢紙,誰知父親競把它保存起來。
1966年到處破“四舊”。母親坐臥不寧,她怕“造反派”搜到那張藥方。會給我們全家,尤其是我帶來隱藏“四舊”的'罪名。就在父親患病住院時,她偷偷把那張父親珍藏了19個春秋,飽含父愛的粉紅色的藥方付之一炬。母親的手在顫抖著,心也在顫抖著……
最近,當我聽到親戚家的小孩也患上了小腸氣,到醫院治疔要開刀的消息時,我又想起了那張粉紅色的藥方。更思念我的父親,那不是一張普通的藥方,它是父親一腔粉紅色的愛呀!假如說:母愛是大紅的,濃烈而熾熱;那么父愛的確是粉紅色的,深沉而溫暖。雖然粉紅色的藥方已不復再得,但粉紅色的父愛將永久映在我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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