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歲月散文
一年過去了,當我要扔掉舊臺歷時,心里升起一種沉重的感覺。和新臺歷相比,它臟了許多,也厚重了許多,是因為它負載了很多生活過的日子嗎?
我打開了第一頁:1月1日,上面寫著:今天阿川走了,到海南謀職業去了,沒有同我們任何人辭別。
于是我的記憶便回到了那個風雪天。我們三個朋友午夜零時,敲開了一個小酒館,服務員擺上了三副碗碟,火氣正沖的雨江一拍桌子:
“我們是四個人,要擺四副!”
服務員微笑著說:“我看你們只來了三個人。”
雨江垂下了頭:“擺四副,那個人春節來。”
外面的風雪很猛。我們開始一邊喝酒,一邊罵阿川。罵他不辭而別;罵他無情無義;罵他這一走,就幻化成了兩種世界、兩種人生。然而要離開酒館時,我們三個人卻不約而同地將酒杯高舉過頭頂,祝福阿川在異地他鄉能交好運,能站下腳,能謀生,能遇到像我們一樣的朋友。
我又把日歷翻到了3月5日,是父親去世的日子。頭一天晚上,父親對我說:“參加革命和離開革命工作時的心情是不一樣的。”父親雖然是笑著說的,眼睛卻潮濕了。他說:“我要和你母親回云南一趟,我從那兒把她帶到大東北,這一別就是三十多年。”
第二天早晨醒來,當他要坐起來時,突然就倒下了,醫生診斷是腦溢血。僅僅幾個小時,便將生命走向了永恒,帶著母親回云南的愿望,也成了父親永遠無法兌現的承諾。
我將日歷翻到了6月8日,是小學同學聚會的日子。一別就是30年,30年前的我們都是純情如水的少男少女。總覺得人生很漫長,歲月很遙遠,人生不會老,青春會常在……而今坐在一起,孩子們都比我們當年大了許多。歲月蹉跎,容顏已改,但我們卻豪情依舊,暢然舉杯,共同吟唱:
友情這家伙還總不見老呢,當我們白發滿頭時,它依然只有十八歲!
我將日歷翻到了7月13日,是我與文友去巴林參加詩會的日子。那兒沿著鐵路線開滿了百合、野玫瑰,還有漫山遍野的黃菊花。那個古樸、神秘、未經開發的小鎮,總是揮之不去地縈繞在夢中……
日歷翻到了8月9日,那一天我頂著雨去幼兒園接回四歲的小侄女,車快如飛,在轉彎處,猛然撞倒了迎面而來的一位老人。他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拎的包兒被甩出很遠。當他聽到同時被撞倒的女孩兒的.哭聲時,艱難地抬起頭,一只手向孩子的方向伸去,嘴里喃喃道:“孩子,孩子……”那朝前伸出的手和向前爬行的姿勢,就像一個呼喊著正要奮身躍起的戰士,我在心里驚問自己:“爺爺,你是個軍人嗎?是一個曾馳騁疆場的軍人嗎……”
日歷翻到了11月3日,是我重返曾經生活過的那個小村莊的日子。看我住過的土房空空蕩蕩,食堂也了無炊煙;看昔日蕩滿知青歡笑的場部,被一張偌大的滿是灰塵的塑料布蒙著窗玻璃,院落里已是一片荒草,我蹲在地上,想拾起播種在這兒的18歲到24歲的好時光,大把的淚,卻如雨水一樣浸濕了這片土地……日歷又翻到了11月17日、12月1日、12月21日……
這臺歷怎么可以扔掉呢?這些哭過、笑過、詠嘆過的日子怎么能夠扔得掉呢?
我的一個朋友在檔案館工作,每當我去看她時,就會看到一排排墨綠色的檔案柜,看到她在那里整理和裝訂著發黃了的卷宗:某年某月在公社擔任黨委書記……某年某月在工廠擔任廠長……我就想,這些抽象的數據和沒有生氣地落在紙上的職務,還有那里面立著的一個個牛皮紙口袋里,承載著多少豐厚的人生?包含了多少責任、義務和當初的奔波與忙碌,還有多少遺憾和未了的心愿?
從此我喜歡收藏歲月,我相信事隔多年,一切都會成為親切的懷念,連那些我們曾經為之哭過、笑過、痛苦過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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