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白鴿的散文
【一】我是小白
我叫小白，是一只小白鴿，披著一身雪白的羽毛，長著一雙大大的雙眼皮的圓圓的眼睛，一只嬌艷的金黃色的尖尖的嘴巴和一雙桔紅的靈巧的腳爪兒——這可不是俺自夸的描述，是俺的女主人抱著我的時候這樣子說的，俺聽得真真的。
女主人這樣子夸俺的時候，俺心里呀，別提有多美了，于是把眼睛瞪得更圓更大，心里說：俺得好好配合俺的女主人，別辜負了女主人夸俺的話哦，聽，“大大的雙眼皮的圓圓的眼睛，好可愛哦”，多美呀，聽得俺心里像流著蜜！
俺可喜歡俺的女主人啦，女主人很可愛呢，也長著一雙大大的雙眼皮眼睛，橢圓形的白皙的臉龐，身材又高挑又苗條。
【二】我的伙伴
當初我剛來女主人家的時候，還很不痛快呢，您想啊，俺原來在老家，和那么那么多伙伴在一起，可開心了，現在俺來到這里，只有那只和我一起來的鴿子小花和我作伴。小花比我小一點點，全身的黑羽毛，上面點綴著點點白色，頭上的羽毛高高凸起，像戴了一頂高高的漂亮的帽子，腿上比俺多長了些羽毛，像穿了羽毛的褲子一樣。俺到現在也沒搞懂他干嘛像人一樣戴著帽子，穿著褲子。
小花身體弱，來到女主人家不久就病了：一次吃東西吃多了，撐的肚子歪歪的，從那起就壞了肚子。女主人天天給小花喂藥，可小花還老不好。終于有一天，小花病蔫蔫地臥在地上起不來了。我很難過，臥在旁邊陪著他，不時用嘴梳理著他的羽毛。一天，我給小花梳理羽毛的時候，突然發現小花不再像以前那樣用感謝的目光看著我，而是緊閉著眼睛，一動也不動了。我大駭，大力地啄著他的羽毛，想喚醒他。這時女主人走了過來，輕輕地抱起小花，眼里閃著亮晶晶的淚花，對男主人說：小花，死了......
【三】小花離去
我不懂“死了”是什么意思，是閉著眼睛再也不醒來嗎？可憐的小花，我唯一的伙伴！
男主人將小花從女主人手里接過去，嘆了一聲氣：把它埋在無花果樹下吧......
我也不懂“埋”是什么意思，但男女主人一起埋小花的時候，我始終不離左右。我看到男主人在樹下用鐵鍬挖了一個小坑，把小花輕輕放進去。我站在一旁充滿疑惑：讓小花在這睡覺嗎？那多涼啊！最后，女主人在小花身上撒了一層層的土。哦，是了，女主人在給小花蓋被呢，怕他冷呢。嗯，小花，你就好好睡吧，等你醒了，我們再一起玩——我心里說。
可是，從此以后，我天天到小花的睡床那里去找小花，卻再也沒有見到過他。我在埋小花的地方不停地徘徊，像當初用嘴啄他的羽毛一樣輕啄著腳下的土：小花，你怎么老睡不醒了呢？小花，我好想你！
這時，女主人走過來抱起我：小白，小花不能和你一起玩了，它死了，你知道嗎？
從女主人憂傷的眼神里，我仿佛讀懂了什么。死，就是永遠也看不到，見不到面了嗎？那一定是的了！不然，為什么，我再也見不到我的伙伴小花了呢？我的眼睛，頓時蒙上了一層水霧。
【四】戀愛
漸漸地，我長大了。我有了很多伙伴，我每天白天都在藍天和別的鴿子一起飛翔，在房頂樓頂的瓦上嬉戲，玩耍，互相梳理著羽毛。我很乖，餓了的時候，就回家去找飯吃，從不亂吃別人的東西。
一天我回家晚了，女主人正在廚房忙著做飯，沒看到我。俺餓得前胸貼后背的，跑到廚房就使勁啄住女主人的褲腳不放。女主人奇怪地望向褲腳，看到是我，一下子將我抱住，點著俺的小尖尖嘴說：我說怎么回事，家里沒人，誰拽我褲腿啊，原來是你這小壞蛋啊？呵呵，餓了吧，來，吃玉米粒吧！我大啄一通，吃飽了肚子，到院子里喝足了水，看女主人忙，就沒有再打擾她，就自個兒又到外邊去玩了。
對了，我談戀愛了呢，我的男朋友啊，也戴著一頂高高的羽毛“帽子”，腿上和小花一樣穿著羽毛的“褲子”，只不過他的羽毛和我一樣的純白。我叫他大白。俺想讓他到俺家去見見俺的女主人，可他不好意思，老不去。他的家在高高的樓頂上，我在那呆了幾天。過了幾天，俺想家了，也想俺的女主人了，就讓他和俺一起回家去。
【五】寶寶出世
當我們一起回到家，大白落在了房頂上，我則飛落到了院子里。
男女主人恰好都在家。看到我回家了，他們高興壞啦。女主人抱著我點著我的小鼻子說：你回家來了小壞蛋？這幾天以為你失蹤了呢！
男主人在旁邊對女主人說：我說她是戀愛了吧，你瞧，那房頂上，她的男朋友！
我回應似的飛到房頂上，和我的大白肩并肩。男女主人看著我們笑了：嗯，好瀟灑的小伙哦，不錯，蠻般配的！
男主人給我們在小柴房里做了個窩，里面鋪了厚厚的稻草。我和大白非常滿意地縮在窩里，這里瞧瞧，那里看看，喜歡極了。
不久，我產下了兩個小寶寶，和大白輪流孵化小寶寶。我主要晚上和第二天早上孵蛋，大白替換了之后，我再出窩吃點東西，放松一下。
女主人可喜歡我的小寶寶了，每天到這里來看我。她每次來，總是用手輕輕托起我的腹部，看我腹下的寶寶有什么變化了沒有。每次俺都是乖乖地站起身讓她看，換了別人啊，想動俺的小寶寶，哼，俺可是要用嘴啄他，用翅膀拍他的，包括俺的男主人！
后來，俺的兩個小寶寶都孵出來了，渾身光溜溜的，一根毛也沒有！女主人來看到了，開心地叫來男主人看，樂個不停：瞧啊，真可愛哦！俺也彎下頭自豪地看著腹下的寶寶：當然可愛啊，俺的寶寶嘛！女主人輕輕拍拍我的小腦袋，用手喂俺糧食吃。我邊吃邊快樂地晃了下腦袋：嗯，俺正好餓了呢，謝謝女主人！女主人像看懂我的心思似的又愛撫地拍了拍我的腦袋。
【六】危機來臨
慢慢的，我的寶寶開始長出稀疏的毛了。
寶寶長得越來越高，越來越大，我只能半站著，同時耷拉下翅膀，用腹部溫暖呵護著它們。
一天傍晚，大白在另一邊的支架上睡著了，我正似睡非睡地半閉著眼睛，突然聽得柴門響，睜開眼睛一看，大駭：原來我看到了一雙閃著寒光的陰森森的貓的眼睛——一只可怕的貓偷偷鉆了進來，不懷好意地邊看著我腹下的寶寶，邊舔著嘴邊的口水。
我幾乎沒有任何考慮，就從窩里直飛而出，裝出受了傷的樣子在地上打著撲棱。貓先是驚訝了一下，隨即驚喜地朝我直撲而來。我裝出踉蹌的樣子奔向門邊，引著貓，沖出柴門。
大白受了驚，不知飛到哪去了。我在院子里撲棱著翅膀低低地飛，和貓兜著圈子。如果沒有寶寶，我一定也飛得高高的遠遠的去了，可是，我得保護我的寶寶啊，所以我不能走開！我心里默默地叫著：主人主人!你在哪？快來救救我的寶寶！
就在這時，院子的大門嘭地一聲打開，男女主人同時沖了進來！原來他們晚飯后去散步，回來時走到院子附近聽到了不正常的動靜，趕緊進來看究竟。當他們發現了一只貓正兇狠地追逐著我，男主人罵了一句：這該死的！狠狠地將它打跑了。
女主人將累得氣喘吁吁的我抱在懷里：你沒事吧小白？走，快去看看你的寶寶！我感激地輕輕啄了下女主人的手心：這正是我現在正要做的事！
女主人抱著我走到柴房，將我放進窩里去。我的寶寶好好的在呢，寶寶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正冷得縮成一團。
我急忙重新將他們呵護到我的身體下，張開翅膀護住它們。女主人走出了屋，小心地關緊了柴門。
大白受了驚嚇，好幾天沒有回來替換我。我雖然也害怕，但是這里是我的家，這里有我可愛的寶寶，我怎舍得離開？好在男主人加固了房門。此后好久都很安穩。
女主人經常到窩里來看我，喂我糧食和水。因為沒有大白的替換，老是半站著，我感覺身體很累。
后來一天，大白終于回來了！他替換我的時候，我沒有責怪他，幫他梳理了幾下羽毛，咕咕地叫了幾聲，安慰他說：已經沒事了。然后走出房門，活動了一下快累僵的身軀。
大白雖然白天能回來替換我一下，但他夜里已經不敢繼續留在柴房里睡覺了。所以每逢晚上都是我自個兒和寶寶在一起。
【七】奪命災難
漸漸地，我的寶寶快長全羽毛了。
一天深夜，一件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一只黃鼠狼鬼魅一般鉆進了柴房！我故計重施，故作踉蹌將它引誘至房外。男女主人睡得沉，沒有聽到動靜。我一個人和黃鼠狼周旋了很久，漸漸體力不支了。
我想一下子高飛到樹梢，高飛到房頂去，躲避掉這場災難，我有這個能力！可是，房里還有我的寶寶呢？我那可愛的馬上就能高飛的寶寶！我怎能丟棄下我的寶寶，讓寶寶落入黃鼠狼的魔爪？
我望向主人的窗口，多么希望我的主人能夠瞬間出現，解救我的危機！可是，夜深沉，主人房間仍然一片寂靜。我大喘著氣，拼命弄出更大的.動靜來：主人主人！快醒醒！救救我的寶寶，救救我！但是，主人屋里仍沒有一絲動靜。
為了保護寶寶，我仍在堅持著，掙扎著。地上，落下片片潔白的羽毛，沾染著些許的血滴。我一次又一次望向主人的窗口，希望黑魆魆的窗口能在剎那間被光明燃亮！只要我和黃鼠狼不停地周旋，它就沒有時間去傷害我的寶寶！為了我的寶寶，我甘愿堅持到最后一秒，希望主人能夠趕來！
我受了越來越多的傷。片片自身上掉落的白色羽毛，在黑黑的夜空里飛揚，是那般的炫目閃亮！
終于，我再也支撐不住了。黃鼠狼先是咬住了我一只翅膀，繼而又咬住了我的脖頸。我的呼吸越來越艱難。我再次望向主人的窗口：主人，主人！！
這時，窗口——終于亮起了我焦灼渴盼、足以照亮我生命的耀眼的燈光！
黃鼠狼一驚，旋即將我叼到了墻頭上。這時候，我已經奄奄一息了。
我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響，看見滿院子撒滿的溫暖的燈光，聽見男主人大吼一聲將什么東西砸向黃鼠狼。
——哦，主人！你終于來了，你終于來了！！
【八】依依作別
黃鼠狼倉皇逃竄，我從黃鼠狼嘴里跌落墻下。我的脖頸上被黃鼠狼咬穿了幾個洞，汩汩地流著血。
女主人抱起我的時候，我氣若游絲，再也叫不出咕咕的聲音向主人問好，再也沒有力氣愛撫地啄女主人的手心。我只能將眼睛睜得更圓更大，默默地看著女主人。耳邊，仿佛又聽到了女主人悅耳可親的動聽的聲音：“瞧這只鴿子，大大的雙眼皮的圓圓的眼睛，好可愛哦！”
……
我的眼前，又倏地閃過往日一個畫面：女主人將我放在桌上，讓我做“模特”，鋪開紙作畫。后來我動來動去地不老實起來，女主人敲了敲我的腦袋，讓我安靜些不要動。可它哪里知道，俺那會內急啊，可她不讓俺動！后來終于憋不住，就在桌前拉了一泡糞，還好，沒有污染潔凈的桌子，只掉在了地面上。俺大窘，知道做錯了事，就站在那里老老實實、低眉順眼地等著挨女主人一頓訓斥。
女主人驚叫了一聲，飛快地處理掉糞便后，卻并沒有責罵我，反而摸著我的腦袋用俏皮的口吻安撫我說：瞧，都怪我了，剛才你動來動去的，已經“預警”了，可我沒有覺察，放你出去“方便”！
那次啊，俺特乖，一動也不動，讓女主人把俺畫個夠！我看了女主人的畫：畫上的白鴿英姿颯爽，神采奕奕，光彩照人，真美！俺都不相信俺竟會有這么美！好像要回答我的疑問，女主人給我照鏡子看：看吧，里面那個白鴿，就是你哎！
我向鏡子里望去：鏡子里面果然有一只特俊秀的美麗的白鴿，可是我可不知道她就是我，我只是詫異地瞪大了眼睛：咦，這個是誰呀？怎么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女主人看著俺大惑不解的神態，在一旁開心地大笑起來……
此刻，我仿佛又聽到了女主人銀鈴般的笑聲……
那天，女主人還對我說，等俺有了寶寶，再畫一張俺和寶寶在一起的畫呢！可是……現在，我恐怕不能和寶寶一起當模特讓女主人作畫了。女主人的這個愿望，可能永遠不會實現了。
現在，我看著傷心欲絕正流著淚的女主人和旁邊默默無語的男主人，心里默默地說：主人，不要傷心，不要難過！那里，還有我可愛的寶寶呢，如果我離開了您，我的寶寶就是我生命的延續！它會像我一樣喜歡您愛您的，一定會的，主人！
……我走了，主人，您好好的，多保重，莫難過，一定要快樂！
……主人，請將我埋在無花果樹下吧，和小花埋在一起。讓我的血肉筋骨化作泥土肥沃您的土地吧，在每年結出的無花果里，一定會有我的影子呢，您說是嗎主人？
我會變成那顆顆飽滿碩大的果實，浸透絲絲縷縷的純美的甘甜，芬芳您的舌尖和嘴角，好嗎主人？再見了，主人！無花果成熟的時候，我們會再見面！
——我的主人，我可親可愛的主人！謝謝你們長久以來的關愛和照顧，我要走了……希望你們，照顧好我的寶寶！
——親愛的大白，我要走了，希望你和主人一起，照顧好我們的寶寶。我很驕傲：因為我們的寶寶里，一個像極了我，一個像極了你。
如果你再也看不到我，請不要傷心，當孩子們長大，你帶著他們在湛藍的天空飛翔的時候，那朵朵飄浮的白云就是我的化身，我會在潔白的云朵上駐足觀望著你們，會聽到你們回蕩長空的悠長清脆的響亮鴿哨，會看到你們穿越長空的矯健輕盈的美麗飛翔！……
——寶寶，我最親最愛的寶寶！媽媽要走了……寶寶，你們知道嗎？媽媽多么舍不得離開你們！媽媽多么希望能夠活到你們能“咕咕” 嬌啼叫媽媽的那一天，親耳聽到你們宏亮清脆的啼鳴；媽媽多么希望能夠活到你們能張開翅膀、在藍天高高飛翔的那一天，親眼看到你們在遼闊的天空里振翅飛翔的矯健身姿！
哦，寶寶，寶寶！我親愛的寶寶！媽媽要走了……媽媽不能再照顧你們了，不能再親吻你們了……你們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地活著！再見了，我最親最愛的寶貝！
——漸漸地，我的眼睛一片虛空，什么也看不到了。只感覺整個世界一片死寂，整個身子一下子變輕，沒了重量，在不斷向上飛，向上飛……飛向另一個世界，飛向——一個遙遠的、幽幽的、深不可測的所在……
——數天后，一對美麗的小白鴿在一只大白鴿的帶領下，展開稚嫩的翅膀，終于在遼闊的藍天里自由翱翔！天空中留下他們輕盈飄逸美麗的身影，傳來他們的聲聲悠揚動聽的啼鳴，清脆的鴿哨回蕩在湛藍天際......而這時，在浩瀚無際的靜美的天空中，有一朵美麗溫柔的潔白的云兒，正充滿深情地凝望著他們飄逸瀟灑的身影，聆聽著他們回蕩長空的悠長清脆的響亮鴿哨，注視著他們穿越長空的矯健輕盈的美麗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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