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院子抒情散文
老屋是兩幢平房。說是老屋,其實建造的時間不是太長。前面一幢,建于上世紀七十年代初,白墻黑瓦,立柱穿枋,閣樓飛檐,鏤花窗格,古色古香,頗有徽式建筑的風格。后面一幢,建于八十年代中期,紅磚灰瓦,水泥地面,玻璃窗戶,簡潔明快,是當時農村流行的那種建筑樣式。在老屋的兩頭,因地制宜,砌上石墻,中間就自然地形成了一方院子。院子大,很實用,喂豬、養雞、晾衣服、曬谷子……洋溢著濃厚的農家生活的氣息。
原先,我還在院子的邊邊角角上,栽上樹和花。石榴、枇杷、桃、李、杏,枝繁葉茂,碩果累累;梔子、玉蘭、桂、菊、梅,爭奇斗艷,雅俗共賞。這有樹有花的院子,為簡樸的老屋平添了幾分景色。遺憾的是,幾年之后,果樹多老死了,花也由于疏于管理所剩寥寥,院子黯然失色。
院墻的南頭有一片竹園,墻外的竹根總是向院內伸展,每年春天,院子里也鉆出筍子。在院子里有樹有花的時候,這些筍子剛一露頭,我就把它們挖了,我擔心竹子"霸道"而"獨領風騷"。現在,院子里冷清了,春天里筍子又出來了,我舍不得挖掉這些筍子,就讓他們自由自在地成長。這一年,我家的院子里第一次有了竹。往后,院子南頭,竹迅速擴展。階旁,窗前,廊邊,或幾叢,或數桿,高低錯落,疏密有致,亭亭玉立;陽光下,月色中,清風徐來,竹影婆娑,別具風采和神韻;雨后,竹如仙子出浴,嬌潤圓柔,清秀瀟灑……竹給老屋帶來了勃勃生機,也給我的生活增添了雅致。我經常獨自置身于竹前,撫著竹干,弄著竹葉,靈魂好像得到了凈化,美的享受充盈胸襟。在老屋,平淡甚至有幾份清苦和窘迫的`日子,因為有竹做伴,仍然帶著一份詩意。
也許是院子中間澆了一塊厚厚的水泥場地的緣故,阻礙了竹根向院子的北頭延伸,北頭沒有竹,很是寂寞。多年后,我在北頭栽了一棵樟樹苗。不經意間過了幾個寒暑,我猛然發現當年弱不禁風的樟樹苗,高了,粗了,真的長成了一棵樹。樟樹飛快地越過了窗口,竄上了屋檐,超出了房頂,伸向天空,高大挺拔,青翠欲滴,亭亭如蓋。自從有了樟樹,院子的北頭就漸漸的有了生氣。春風春雨中,樟樹的新葉逐漸長大,老葉開始脫落,碧綠的葉片映襯著潔白的小花,散發出淡淡的幽香;夏日火熱的陽光炙烤著大地,樟樹的濃蔭遮蔽了半個院子,我享受著那清新的涼爽;秋風吹起,樟樹的枝葉間生出了許多黑豆似的籽兒,猝不及防就會調皮地給我一個香吻;萬木蕭條的冬天,樟樹依然沉靜地立在風雨霜雪中,給老屋留著那象征著希望的一片蔥綠……
時間改變生活。父母先后離開我們去了另一個世界,孩子長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我和妻子也告別老屋為生活而輾轉奔波。偶爾回去看看,但見老屋日趨破舊,不免生出幾分世事滄桑的惆悵。然而,院子里,竹已成林,像成熟的女人越發溫柔可人;樟樹秀頎,如年青的男子,更加英俊偉岸。北樟南竹,顧盼流連,剛柔互濟,相得益彰,院子依舊詩情畫意。我想,退休了,把老屋修葺一下,把院子整理一下,可以經常回來住住,或三年兩載,或一周半月,都行。這里遠離塵囂,是幽靜的住所,讓疲憊的身心得到休憩,使浮躁的靈魂得以安寧。翠竹常青,倚竹飲一壺清茶;樟樹不老,傍樹讀幾頁好書;老屋雖舊,邀四五舊交新識,炒幾盤小菜,喝幾杯老酒,談談天,說說地,卻也蓬蓽增輝,其樂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