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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不得老房子抒情散文
不知為什么，一聽到“拆遷”，我的心就感到隱隱作痛。我真的舍不得父母留下的老房子，舍不得老房子的氣息、眼神以及斬不斷的血脈、骨肉之情。
蓋房那年我才10歲。那是1969年，離現(xiàn)在已有42年的光景。房子雖然是用土坯壘起，但卻是父親、母親帶領(lǐng)全家人一把泥、一把汗蓋起來的。
父親、大姐、二姐、三姐都在生產(chǎn)隊干活，只有我和四姐在學校讀書。為了蓋房，全家人如驢似馬般的賣苦力，挖河泥、脫坯、打草。因為從河里挖出的黑泥脫坯結(jié)實，父親便帶領(lǐng)四個姐姐跳進河里，一鐵鍬、一鐵鍬地挖下去，將沉重的河泥甩上岸。四姐雖還在上小學五年級，同樣被母親趕下了河。個子矮小的四姐，幾次甩河泥甩不到岸上，即使甩到岸邊，可河泥還是一次次“出溜”到河里，急得四姐嚎啕大哭。為挖河泥，大姐、二姐、三姐都落下了關(guān)節(jié)炎的'毛病。
為了蓋房子，媽媽愣是讓四姐退學而回生產(chǎn)隊干活。媽媽找到生產(chǎn)隊長，之后又找到村支書，死說活說，非要讓四姐回隊里賣苦力。十三、四歲的孩子在今天看來，正是上學讀書的時候，而四姐卻一步一回頭地離開了學校。因為蓋房需要錢，多一個掙工分的，就能為家里減輕一點負擔。以后的日子里，媽媽帶領(lǐng)我們?nèi)サ乩锇尾荩敃r的干草每公斤才賣到4分錢。中午的驕陽烘烤著大地，我們姐弟個個被太陽曬得紅里透黑，黑里透紅。而我們則可勁兒地拔著長在地上的“爬爬草”，手心手背沾滿了難以洗凈的“草銹”，小小的手指也“沙沙”疼痛起來。
就這樣，全家人齊心合力，到年底終于分到了300塊錢，老娘不惜“磕鼻子搶臉”，又從親戚那里借來200塊錢。為了蓋房，媽媽成了家里的“女強人”，四處托人買磚瓦、購檁條、找瓦工、請木工。全家人省吃儉用，終于蓋起了屬于我們自己的房子。雖然是土坯壘起來的，但房子卻是四棱八柱，在當時也算村里數(shù)一數(shù)二。唐山地震那年，村里不少房子不是“溜了”就是塌了，而我們的房子卻毫發(fā)無損，這令不少人吃驚，也令我感覺父母及姐姐們的偉大。
媽媽在世的時候常對我說：“這房子夠你住一輩子的，我死了也能合上眼了。”是呀，老房子雖土坯壘起，但冬暖夏涼，再加上母親生前種下的柿子樹，紅紅的柿子像紅燈籠，給我們一家?guī)硇腋Ｅc吉祥。
忘不了，父親就是在這所老房子不聲不響離去的；母親也是在這所老房子與我們永別的。走進老房子，我就感覺父親、母親的音容笑貌還在，父親、母親的眼神和溫存還在。2006年，我在小湯山買了樓房，不少人勸我把老房子租出去，可我不愿意，我不想老房里的擺設(shè)和物件有絲毫的改變，更不愿讓珍藏在心里的那份情感，變得面目全非。就這樣，我像候鳥一樣穿梭于樓房與老房之間。雖然住著樓房，卻牽掛著老房。夏天，依然回到伴我長大的老房子，在老房子里感受父母的溫存與氣息，感受縷縷的炊煙和鄉(xiāng)情的醇厚。
有不少人勸我將老房子拆掉，在院里蓋上樓房，而占地、拆遷“一夜暴富”也確實令人心馳神往。而我，卻生怕有一天老房子離我而去。我真的擔憂有一天，人們住上高樓以后，精神的家園還有多少懷想，還有幾分溫存。
老房子有爹的影子、娘的眼神，更有難割難舍的親情與懷念。看看臨近村莊聳立的高樓，擔心和憂慮不時向我襲來。是呀，牽腸夢縈、伴我一起長大的老房子，你還能站立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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