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成熟的色彩抒情散文
谷子黃了,高粱紅了,棉花白了。
黃了的谷子將被收割。金黃的谷穗會被堆成垛,然后脫成流淌的谷粒。剩下的就是谷秸,谷秸很粗糙,直麻人的手,若是抱起一捆,會搓出唰唰唰的聲響。谷秸,要么用來喂牲口,要么用來燒火。二爺家的谷秸通常是用來喂牲口的,二爺家養著一頭大黃牛,每年春天,還會帶下一頭牛犢。他們會將谷秸堆成垛,一直喂完一個冬天。于是,在冬天里,在二爺家的門前,就經常看到二爺和他的女兒多多在鍘草。二爺手扶鍘刀,彎腰弓背,多多則把一把把的谷草放進鍘刀,多多穿一件花棉襖,臃腫在冬陽里,很溫暖,很燦爛。
我總覺得,高粱不是被割倒的,而是醉倒的,吸飽了秋陽的高粱,臉膛太過紅艷了,終于醉倒在了地上。鄉下人便將它扶起、整理,高粱粒堆進糧倉里,高粱秸打成捆,一捆一捆的,靠在自己家的墻頭邊上。太陽暖暖地曬著,一直將高粱秸曬干,曬得又硬又燥,好像陽光隨時都會爆裂出來。而后,鄉下人就將高粱秸的`葉片扯去,只剩下光光的“稈”了,光亮而又滑溜。滑溜的高粱稈要一直儲存到冬天,待到冬日農閑時,鄉下人再把它編成一塊塊的“箔帳”。
我在此時,就總能嗅到秋天里那種成熟的高粱的味道,秋天的那種陽光的味道。
棉花白了的時候,會讓我們想到女人。采棉花的多是女人,男人的手太粗糙,太僵硬,很容易觸傷棉花那顆柔軟的心。女人就不同了,連腰肢都如三春的楊柳,那般柔和,那般纏綿。十指,更是纖纖如柔荑,三個手指撮在一起,輕輕一摘,一朵棉花就采取了。璀璨璨,指尖就綻放開一朵白色的花,就輕飄起一巾素潔的云,就冉升起一顆晶亮的太陽,美就綻放在了指頭。所以,有時我就固執地認為,秋天里最美的景象,莫過于女人的采棉。那腰肢,一折一彎;那田野,白云朵朵;那秋陽,灼灼地照著;是怎樣的一幅動與靜的畫面?是怎樣的一個溫暖而燦爛的場景?
而且,女人的美妙,還在于她能將這種溫暖和燦爛,織進整個寒冷的冬季里。
棉花下來后,女人們會用手工,或把棉花放到機器上——“彈”,就是所謂的“彈棉花”。“彈”擊聲中,棉籽被擠出,只剩下了純凈的棉絨。棉絨“棉”進衣服里,就做成了棉衣;“棉”進被子里,就做成了棉被,整個冬天,會因此掉進一種溫暖里,人的心,即使在冬季里也會因此而燦爛。
黃的谷子,紅的高粱,白的棉花,是秋陽綻放的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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