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織在秋天里的紅白事散文
眼看2015年春的腳步已經大踏步走來，2014年（農歷）將被徹底淹沒。可是這一年特別是這年的那個秋天卻永遠的駐在了我的心里。這個秋天之所以駐進了我的心里，不是因為這個秋天里那滿滿的果實，也不是這個秋天里那寒風的蕭瑟，是因了這個秋天里發生的那難忘的紅白事給我帶來的大喜大悲交織在一起的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的銘刻。這個秋天之所以駐進了我的心里，是因為這個秋天讓我成了為人女的最后一季。人生的最大哀痛莫過于失去至親的人，尤其是我親愛的父親離我而去。盡管涼爽的秋風給我帶來了侄女喜擇良偶的佳訊稍稍淡化了一點我心里的痛楚，這年的秋天還是像刀子一樣在我的心里刻下了永遠的印記。
眼前離除夕夜也只有一個禮拜的時間了。此時俗稱年關。之前的幾個年關中正忙得恨不能手腳并用。因為我忙完家里還要到老父親那里“例行公事”，除了日常事務還要給父親辦年貨，幫父親折紅包……雖然很疲憊，但心里的感覺是踏實的。今年的年關雖然也忙忙碌碌，但心里卻是空落落的。每天將自己的事安排好之后，腳步竟然不知所向，因為例行的“公事”因為爸爸的離世而被自動取消了。
爸爸，您知道嗎？女兒的心就像撕裂般的疼痛！
母親去世不久，父親就癱瘓在床。天冷我給他泡腳、擦背，天熱我給他洗澡。每逢這時爸爸總像孩子似得感覺羞澀。我總是勸慰他，我是您的女兒，您不是說我是您的拐棍嗎？爸爸總是不好意思地說苦了你了。每次給父親買點零食父親總是說你有一大家人生活，不要為我亂花錢，你雖然是我的女兒，年紀也不小了，也要好好惜顧自己的身子……
作為父親唯一的女兒，父親是最疼我的。記得小時候父親總是露出甜蜜蜜的笑容說我是他的酒壇子，我是他老了的一根拐棍……此時我雖然累點，但心里是甜的，因為我能盡我的力量伺候老父，這也是上天賜予我回報父親的機會。
今年是老父在床癱瘓的第三年。雖然父親不能動了，可我這根拐棍此時卻起了不少的作用。雖久病在床，父親的精神還是蠻好的。
今年年初，聽說侄女菲菲已經領了結婚證，高興之余，忙將這一喜訊告訴癱瘓在床的父親，老父露出喜悅的笑容，連連說好，并一再囑咐我在他的工資里準備一份禮金，到時候他要給他的孫女送一個紅包，我開玩笑說，你老人家就免了吧。老父很認真地說那哪成啊。高興之余，就等著我侄女好日子的來臨。
光陰似箭。此話題還沒來得及延伸，不測風云讓更可怕的病魔——食道癌纏上了癱瘓將近三年的老父。四個月零三天的醫院治療，一百二十三個日日夜夜，老父和病魔的爭斗幾乎是在分秒地煎熬中。回天乏術的我除了用強裝的笑容來掩蓋我心里的疼痛之外別無他術，只能為父親做些隔膚撓癢的事情，也算是盡盡做女兒的心意罷了。我一再給病中的父親以精神鼓勵，你沒事的，你只是感冒而已。父親有時看看我，微微點頭；可有時父親則輕輕地搖搖頭。我知道精明的父親一定會猜測到自己病情的不好，只是反過來怕我難受而已，因為從小到大，父親最疼的是我。我則盡量編出話讓他挺住，你看你多福氣，孫女馬上都要嫁人了，我到你這么大歲數不一定有你這種福氣呢！說不定我沒你這么高的壽數。每每父親聽到我這樣說，便會馬上嚴厲地斥責我，可是我喜歡聽父親這樣的斥責，這是父親對女兒一份深情的愛。我表面上犟著嘴：本來嘛，如果你能坐在你孫女出嫁的酒席桌上我就不說了，好嗎？還有，我想吃您做的鹵鴨子了，等你病好了一定要做給我吃，好嗎？還有……父親笑嗔著連連說好好好。我心里的那個疼痛啊此時此刻減少了些許。因為做奶奶的我還有老父親的這份關愛這是一種何等的幸福啊！但最終老天還是不能盡遂人愿，老父終于敵不過病魔的折磨于八月二十日撒手而去。
此時離菲兒的婚期僅有十七天。
亡人為大。按習俗，已經訂了婚的人應該推遲婚期，不推遲也行，但必須在亡人面前拜堂成親。是三年后嫁娶？還是在棺材頭前拜堂成親？由于菲兒婆家的爺爺奶奶年事已高，且奶奶身體狀況也不是太好，他們急切地希望我們家的菲兒按原定的日子把事情辦了。于情于理于小兩口在一起工作的現狀，大家達成了一致的意見，還是按原定的日子辦喜事。也就是說他們要在父親的靈堂里拜堂成親。
遵照習俗，菲兒婆家的人買來一段大紅喜子的被面和喜糖喜煙。
老父出殯前的晚上，我們給父親舉行上香告別儀式。
因為紅白喜事一并辦的不是多見，聽說上香儀式要辦喜事，周圍小區的人將父親的靈堂圍了個水瀉不通。晚八點到了，哀樂停止，靈堂的挽聯黑紗換成了大紅的被面，我擦干淚水，攙扶著頂著蓋頭的菲兒，我老伴牽著侄女婿的手，走近爸爸的遺像前，司儀高聲喊新人的三次跪拜，結婚儀式完畢，周圍觀看的`老老少少給予了熱烈的掌聲。隨后黑紗挽聯重覆靈堂，接著舉行了親朋好友們的上香告別儀式。
次日，火葬場的告別大廳里，隔著一層玻璃罩，望著父親慈祥的面容，我感覺父親像是睡著了一樣。此時雖近在咫尺，卻陰陽兩隔。想到從此再也見不著老父親的面容了，再也聽不到老父親關愛女兒的斥責聲了，我悲從心來，再也控制不住眼淚滾滾而下，爸爸，爸爸，爸爸，我要在此將爸爸喊個夠，可是我怎么能喊得夠呢？爸爸，做您的女兒我還沒做夠……
中秋節的前一天是菲兒原定的大喜日子。因為菲兒一家都在外地工作，家里的住房已租給了別人，所以出嫁儀式是在賓館舉行的。畢竟嫁女兒的是人走茶涼，加上失去老父的悲痛，二弟，菲兒的父親，這個外表魁梧剛強的男人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含著淚水對女兒說：要是你爺爺在就好了，話未說完竟然捂著面孔嚎啕大哭起來，惹得在場的男男女女抽泣不止。我強忍著淚水，上前勸慰著二弟。
正式的婚禮是在貴賓樓大酒店舉辦的。婚禮舉辦的非常隆重。菲兒的公公請了市電視臺的名角主持人主持婚禮。二弟的干兒子某部隊文工團的歌唱演員也在婚禮上連唱了幾首流行歌曲，整個婚禮脫俗、新穎、高雅，不鋪張但卻很顯檔次。
侄女的婚事相對來講也沖淡了一些我們失去父親的悲涼。
父親的去世于人生來講，與其備受病痛的折磨而回天乏術，生命的結束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逝者如斯，生者自重。婚禮上，望著侄女婷婷的嬌容我想老父的在天之靈也會倍感欣慰。給父親燒七（地方風俗，老人去世后連著四十九天逢七燒紙）時我在心里默默禱告，您老人家就放心地走吧。讓我們共同祝愿您的孫女，我的侄女幸福美滿事業有成。
也祝愿父親您天堂一路走好，我們來生再做一家人。
你說，這個秋天能不住進我的心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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