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牙醫散文
對牙醫的認知,確實是有一個過程的。那是漫長的好幾十年呢。
記憶中最早的一次牙疼,是我被爸爸抱著在屋里走趟子的時候。那一次我吃糖,使勁一咬,就感覺“嘶兒”的一下,一股涼氣直插牙根,覺得躥到腦心兒上去了,然后就是一跳一跳的酸痛,一個只有五六歲的孩子哪兒受得了?我趴在爸爸的背上不停的哼哼,后來是怎么解決的我已經記不起來了。好像是被牙醫把那個痛徹心扉的蛀牙給補上還是干脆拔掉了。
再一次和牙醫的交集是多年以后在美國了。嚴格地說那才是我真正對牙醫產生了印象。那是在出國前,還是學生的'我必然要經過一些來自大人們的訓導。其中就有關于在外國生病時應該怎樣去看醫生,美國的醫療費特別貴,盡量不要去醫院尤其是私人診所,因為那很可能會把你的積蓄全花光,即便那樣也未必就能解決你的健康問題。
但是牙齒不管那些。它忽然就疼起來了,突如其來不管不顧,哪里還顧得上挑醫院挑大夫,打開黃頁電話簿找到一個離住所最近的牙科診所急慌慌就奔過去了。那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醫生,讓我坐下來張嘴看狀況,然后告訴我要拍一個X光片。拍片,當然。于是我去拍片了。拍完后,他告訴我這次就可以回去了,要過幾天再去看。我乖乖地回家了。
過幾天,按約定時間再去,這個牙醫拿出片子跟我講解,說我的這顆牙出了什么問題,需要做清理,現在就做。那是我第一次對牙醫產生印象,具體說是對什么是牙醫產生了體會。我看到一個女護士推過來一個金屬推車,上面擺滿了各種工具,長的短的,粗的細的,尖頭的鈍頭的,帶電線的不帶電線的……說實在的把我嚇著了。
緩解我緊張情緒的是牙醫的態度,他講話十分柔和,會使病人遠離緊張情緒。他先拿來一個注射器,告訴我要麻醉。我心里放下一半,至少等下他開始“折騰”我倒霉的病牙的時候不至于遭痛了吧。只是那麻醉針伸進嘴里的時候還是讓我心里打顫,手攥成了拳頭。后來我每次治療牙病都會要求大夫給我麻醉,就是美國的這個牙醫教會我的。
那一次雖說不疼,但是鉆槍在嘴里發出嗞嗞嗞地聲響真是夠殺神經,那聲音比老鼠偷吃糧食要折磨人,在你嘴里不停息地無休止地響,要鉆到腦仁兒里去的意思。我只覺得躺在治療椅上的身體越來越繃緊,快變成一根木頭了。終于等到鉆槍停止震動了之后,那醫生又在我嘴里不知又倒騰一番什么,終于,讓我坐起來,說:小姐,這次先到這里。下次再來完成后面的貼補治療。我心里說,怎么還沒完?補個牙要那么多次?
再一次去,那牙醫終于算是完成了病牙的填補工作,之后,他又說:你還要來一次。啊?還來?干什么?他說要為我在牙齒外層刷上一層保護層,為防止以后再有腐蝕。我當時就說,不用了。既然補好,治療就可以結束了。我從來不會想到會對醫生這樣講話。但是那次我十分肯定地否決了他的建議,讓我再去一次躺在那個冰涼的治療椅上?絕對不。
后來,我才知道了這牙醫的門道,因為不久后就有一份賬單寄過來,是第一次拍片的費用,然后兩天之后又是一張賬單,是第二次清理牙齒麻醉的費用,再過幾天又是一張,第三次的,再后來……原來美國的牙醫是這樣賺錢的。他們分而治之要求你付費,每次費用大概在幾十美元。我就那樣一張一張地開出個人支票寄過去。是的,如果我答應了他去刷那個什么保護層的話,自然還會再有一張賬單等著我。
我明白了,看牙治病還是回國比較好。再一次見牙醫就是多年后在北京了。我去了公立醫院補牙,一次完成,花了一百多元人民幣。后來有一顆牙齒需要根除,我去了離家不遠的醫院拔牙,半小時完成,花了五十元人民幣。
新世紀以來,我對牙齒的清潔越來越注意。刷牙的時間至少在三分鐘以上,且刷得十分仔細。動作準確,前后左右內外,有條不紊。刷牙甚至變成了我每天的一種享受,刷牙之后嘴里清新光滑的感覺會讓我在一段時間里只喝水而不愿吃東西,因為不想破壞牙齒和口腔的潔凈環境。這樣做的結果就是牙齒幾乎再也不生病了,除了幼時和年輕時的那幾顆補過的牙齒以外,再也沒有其他牙病出現過。
可是,不久前,當年那位美國牙醫補過的牙齒材料終于超過了使用期開始脫落。無可奈何的我只能再去見牙醫。不想再去公立醫院加入擁擠大軍,于是去了一家私人牙科診所補牙。診所的環境舒適雅致潔凈,病人很少。接診的是一位四十幾歲的牙醫,他看了我的牙齒之后,說了一番話,令我感到似曾相識。
“您牙齒上的洞比較大,邊沿處馬上就要觸及到神經了,所以我不敢再用電鉆了,怕傷及神經。如果我不給您清理干凈徹底,有可能留下隱患,那樣您會感到疼痛,將來有可能要做根管治療,那樣會很麻煩。如果您補牙,用一般樹脂材料可以,或者美觀一些,您需要咬牙印,配顏色,再去工廠給您做雕刻美觀牙……”
我說,謝謝大夫,您直接用樹脂給我補上就行了。這是上排倒數第二顆大牙,別人也看不見。至于神經,您用材料填充了空洞,神經不就被護住了嗎?自然不疼了,不必擔心了。我只補牙不用其他治療。
我又一次拒絕了牙醫的建議;600元人民幣補了一顆牙,比過去貴了不止一倍。但是如果接受了牙醫的建議,那要花費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