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情感散文
小時候,總喜歡一個人,到山腳下的河邊去采野花。可我總是只找到些,弱得可憐的花骨朵。
然而我遙望對岸,卻是鮮花爛漫,紫姹紅嫣。我仿佛看見了,在歡聲笑語中,孩子們正沐浴著溫暖和煦的陽光;我仿佛聞到了,微風送來的那沁人心脾的花香;我仿佛聽見了,從翠綠的叢林中,飄來的那悅耳動聽的鳥唱。于是,彼岸成了我孩提時最萌動的向往。少年時,我在荒坡上放羊,而對岸總是有一個十分漂亮,每天在草地上吹竹笛的姑娘。每日黃昏,當夕陽在泛著漣漪河面上,灑下那迷人的霞光時,就會有一曲美妙的笛音,從對岸悠悠傳來,然后在狹長的河谷里久久回蕩。我仿佛看見了,對岸有許多漂亮的亭榭樓房;我仿佛看見了,有許多豐饒又濃綠的草場,牛羊們在那里自由地徜徉;我仿佛看見了,有許多充滿魅力的少女,在無憂無慮地梳妝,只等月亮從山的背后爬上,羞澀地去約會她們的情郎。于是,彼岸成了我心中最深情,最純真地渴望。青年時,我在烈日酷照的原野上,耕種鋤荒。揮巾擦汗的時候,我總是看到對岸的'人們,是那樣自在滿足,不慌不忙。我仿佛又聽見了,捕魚娘在收船晚歸時,那幸福而又愜意的輕唱;我仿佛又看見了,那豐碩的果實,布滿了土地山岡;我仿佛又看見了,那些豐收的人們,綻開喜悅笑靨的臉龐。于是,彼岸成了我心中最癡情的夢想。終于,有一天,我登上了那讓我夢寐以求的彼岸。卻看見,我日夜企望的那些景象,都已消逝不見。那里的樹木凋零,滿地花殘;那里的人們也不再歡樂,他們為生活不停地勞碌,沒有了往日的悠閑;哪里的每一寸土地上的收獲,都要他們汗浸衣衫;那里的所有建筑,都是斑駁的滄桑容顏;那里的鳥兒,再也不是裊音盈天。我不禁轉身,回望我原來走過的那些地方,才發現它們,在我的身后已形成了現在的彼岸。我恍然大悟,原來生活不是一條河,它沒有兩岸。它是一條無盡崎嶇的環形路面,所有的人,都注定要在這條路上,由起點走向終點。而我們所心儀的那個彼岸,只不過是歲月的列車載著人們,在生活的路上飛馳時,窗外的那些絕美的景色,向我們迎面撲來的那個瞬間。而這個瞬間你永遠無法捕捉和得到,因為時光不會為你的某種想往和請求,在生命的任何一個驛站上,做片刻的停留。除非到了你人生的終點站,它才肯罷休。因此,你心中的那個彼岸,只不過是個永久地守候。而有一天,你突然頓悟,突然懂得的時候,或許這時,你的生命也已走到了盡頭。
其實,每個人的內心就像這片浩瀚的宇宙,渺無邊際,根本就沒有彼岸。那個所謂的彼岸,只是我們精神上的一種渴望與慰藉;只是我們尋找自我解脫的一種方式;只是我們心靈思想和身體欲望的影子。我相信,或許真的有彼岸,但它會永遠在我們腳步前面,當你就要握住它時,可你的生命已來到了終點,彼岸成了墳墓,留下只有時間過往時,給你的無盡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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