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照散文
剛結婚那時,我和娘家母親一直在廣元那邊的一個縣城做化纖生意,老公在達縣那邊的廠里上班。我懷孕快三個月時,老公在廠里生病住了近一個月的醫院。當時是八五年,生病住院可以找醫生出具休假證明。老公趁機請了幾個月假,到廣元那邊幫我。母親不習慣外面的氣候和生活,也不放心家里,老公來了后,母親就回家做生意去了。
那時,我們剛結婚不久,沒錢,也沒真正意義的家,因為老公的家在瀘縣農村,他是公公在廠里傷退后去頂替的工作。我娘家在瀘縣一個場鎮上。我們兩邊的家剛好同屬一個縣,但又在不同方向,緊挨其它兩個縣的邊界,相隔比較遠。
老公家兄妹5個,他是長兄。我家兄妹4個,我也排行老大。那時,老公家除了老公在上班,就是公公的一點退休金和婆婆在生產隊掙點工分,弟妹還小,還有奶奶長年臥病在床,吃住都需照顧。公公在廠里受過傷,也不能干活。結婚之前,老公除去自己的生活費,剩余的錢要全部寄回去養家。我們結婚,老公沒有一點積蓄,我們領了結婚證,沒舉行婚禮,到老公廠里去耍了差不多一個月,住的單身宿舍還是其他工友到別的宿舍去擠,讓給我們住的。
好在我娘家一直是做生意的,之前我一直替家里打理生意,結婚前一年,父母給我500元的本錢,讓我單獨做生意。說以后每個女兒出嫁都會這樣安排,讓我們結婚以后有生活基礎和生存能力。
所以,我懷孕后,一直堅持和老公在外面做生意,足足8個月了才回婆婆家待產,回家之后,剩下的貨交給我母親,讓她幫我處理,除了我身上留的幾百元錢準備在家里待產用之外,處理的貨和全部現金一共2700元。我和老公說好,這筆錢先存放在我母親那里,等以后廠里分給我們住房才拿出來置辦家具電器。
我們想生完孩子后,就把我和孩子的符口遷到廠里,好排隊分房。因為廠里人多房少,必需要夫妻雙方的符口都在廠里,按參工的工齡,平時的出勤情況計算積分,然后從高分開始一批一批的分房,每年會有一部份人分到房子。
兒子剛好是86年的正月中旬出生,老公之前一直耍的病假,雙方老人都摧老公早點回去上班,那時有個工作不易,有穩定的收入,還有住房可分,被看作是鐵飯碗。生怕老公耍假過長丟掉飯碗。所以兒子剛出生18天,老公就依依不舍地離開了我們母子回廠上班。臨走叮囑我,滿月后一定抱兒子到街上像館去照像片寄給他,并叫我盡早和兒子到廠里去,他會把房子租好等我們母子。
老公回廠后,我給老公寫信告訴他兒子的種種變化,好讓他分享我初為人母的喜樂。告訴他等兒子滿了100天才照像片寄給他。因為離街上有好幾里路,天氣暖和點抱孩子出門好些。
老公愛美得很,也很愛面子,在家務農時,舊衣服都會隨時穿著整潔,收工再遲都要把房前屋后打掃干凈才睡覺。
兒子滿100天,我和婆婆一起抱兒子去街上照了兩張像。兒子穿的白底暗花的小寸衣,外面套了一件蘭色小背心。戴的一頂有荷葉邊的小涼帽。照了一張戴帽的一張光頭的。本來兒子樣兒就長得乖,相機也好,兩張像片都照得很好,看上去十分可愛。我叫婆婆把像片多加洗點,老公那里可能要寄10張去,因為老公耍得好的幾個工友都沒結婚生子,還有幾家耍得好的同鄉,都要送兒子的相片去。雙方老人家里要留幾張,我們也要留兩張,替兒子保存起來。
兒子出生時,樣子就漂亮,不胖不瘦,眉清目秀,高鼻梁大眼睛。五官長得挺精致。但是,老公覺得孩子出生時,幾乎都一個樣,看不出長得如何,幾個月過后才能分得出美丑。
愛面子的老公,回廠后心里一直沒底,很怕兒子會長得丑,相片不好意思送出去,所以當他收到我寄去的相片,第一反應就是躲到衛生間去,連拆信封到拿出相片都是閉著眼睛,相片在他手里摸來摸去都不敢睜開眼睛。
硬是悄悄在衛生間看了相片,確定兒子長得乖,像片也照得好,懸著的.心才放下來,飛快地沖出去,一口氣送了個一張不剩。
《偷咸蛋》
我們一家子都愛吃咸蛋,每到逢年過節,或大人孩子生日,婆婆都會從鄉下給我們帶咸蛋來,因為我老公特愛吃。
婆婆做的咸蛋特別好吃,百吃不厭。以前婆婆做咸蛋是傳統做法,用冬天下雪的雪水,裝在能夠密封的壇子里,將適量的鹽放進壇子,然后將鴨蛋洗干凈,泡進調好鹽味的壇子,密閉一個多月,要吃時拿出來煮熟即可。這種做法,吃起口感純正,細嫩,蛋黃顏色鮮艷。
用雪水泡蛋,還有個好處,就是鹽水可以反復使用,每次放進新的鴨蛋,只需加少量的鹽進去即可,不足之處就是泡的時間越長,蛋就會越咸。現在婆婆的咸蛋有了新做法,先把鴨蛋洗凈晾干,將白酒倒在碗里,用少量香料粉調進食用鹽,鴨蛋放在酒里滾一圈,又放進調好的鹽滾一圈,然后把沾上鹽的蛋放進不透氣的塑料袋系緊,密封一個月就可煮起吃了。這種做法口感更加細嫩,蛋黃呈金黃色,油亮化渣。而且,存放再久都會咸淡適宜。
說起吃咸蛋,老公小時候鬧個大笑話。那時,公公和叔叔沒分家,公公這邊5個子女,叔叔那邊5個子女。能在生產隊掙工分的只有叔叔嬸嬸和婆婆,公公在外地上班,奶奶年歲大了,干不了活。10個兄妹都是吃得做不得的年齡。家里生活十分困難,常常吃不飽穿不暖,除了公公每月寄回點錢貼補家用外,家里偶爾也會養點雞鴨,產的蛋拿上街賣了換回一些油鹽,針線,奶奶吃的常用藥。
有時也會泡點咸蛋,哪個孩子生日,煮幾個分給孩子吃,一個孩子吃一個蛋的四分之一。一天早上,老公吃點稀飯到街上去上學,說是稀飯就是比米湯稠點,背起書包還沒出門就饑腸轆轆的,老公趁家人不注意,揭開壇子摸了個鴨蛋放書包里。走了一段路,看不到自家房子,就把蛋拿出來剝開,一看還是清水水,他想,可能還沒泡熟,就隨手扔了。隔了10來天,又去摸一個,跑到外面剝開還是沒熟,過幾天去摸,還是沒吃成,再也不敢摸了,怕被大人發現,因為壇子里原本就不多,丟了又心痛。
一次家里來客,母親叫他去摸咸蛋招待客人,他一直在廚房跟著母親團團轉,想看母親剝開如何。結果才發現,原來咸蛋不是泡熟的,要下鍋煮了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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