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昂貴的月餅散文

時間：2021-01-06 11:15:52 散文雜文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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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昂貴的月餅散文

　　中秋時節(jié)了。月亮，很大，很圓；月光，很透，很亮。如水的月華，瀉進(jìn)落地的玻璃窗，像極了一層美麗的薄紗，披灑到布置舒適溫情的客廳，那么地朦朧，那么地神秘……

最昂貴的月餅散文

　　此時，蘭處長坐在沙發(fā)上，寬大的茶幾邊，放置著許多精致的月餅。他伸出左手，拿起一個月餅，聞一聞，放下，又伸出右手，拿起，聞一聞，又放下，反反復(fù)復(fù)的，最后，干脆左手一個月餅，右手一個月餅，一雙明亮的眸子，久久地盯著月餅，慢慢地，潮濕了，仿若眼睛也蒙上了一層月的薄紗，忽然，晶瑩地閃現(xiàn)一絲銀光，順著他的臉頰，緩緩地滾了下來……

　　那一年，出生窮鄉(xiāng)僻壤山村的他，是十七歲，在升高中時，成績名列全縣前茅。對著重點(diǎn)高中錄取通知書時，一家人不知道是驚喜，還是驚愕，只是茫然地望著天空，顯得那樣地?zé)o神。體弱的母親對著病重躺在床上的父親，輕聲地問，怎辦？怎么辦？父親沒有回答，仍舊呆呆地盯著窗外，那高遠(yuǎn)莫測的天空。他明白了，如果不愿放棄學(xué)業(yè)，高價的學(xué)費(fèi)，必須是自己承擔(dān)了！

　　整整一夜的沉默，一夜的深思，他的頭緒似乎理清晰了。第二天的早上，他毅然地告別了小山村，獨(dú)自跑到城里找活干了。

　　在蓋房子的基建工地，一個看似小包工頭的人，滿不在乎地睨視著他，傲慢似地說，收留了，工錢二十元一天，加班卸搬水泥磚塊的，一毛錢一塊，另外計算。

　　他，小小的年紀(jì)，懂得悄悄合計，離開學(xué)還有兩個月，能夠攢足學(xué)費(fèi)了，便欣然地住進(jìn)簡陋的工棚，沒日沒夜地干起了苦力的活。但他從不叫累，到了夜晚，即使渾身像散了架，只要想到寬敞的高中校園，就是在疲憊的夢境里，還樂出了滿足的笑聲。

　　轉(zhuǎn)眼間，開學(xué)的日子將至，他一遍又一遍地計算著工錢，準(zhǔn)確無誤地告訴自己，領(lǐng)到的錢足夠解決學(xué)費(fèi)了，是該結(jié)束打工生涯，好好地準(zhǔn)備上學(xué)了，何況中秋將臨近，大家回去過一個團(tuán)圓節(jié)——那個晚上，他跟著工友到老板處要錢，告知要遲一二天再付賬，結(jié)果，再次去時，不是被拒之門外，竟然是人去房空。

　　他的心一陣疼痛，然后，又是一陣絕望，一陣怨恨，接著，是一把又一把的眼淚……已生繭的小手，緊緊地抓住小褲袋，里面，還剩有十元錢，是出門前，母親牙縫里節(jié)省的，偷偷多塞的零碎錢。

　　工友把他拉進(jìn)離工地不是很遠(yuǎn)的一家超市，并催促和建議，讓他拿了一瓶兩塊五毛錢的二鍋頭，兩塊錢一包的花生，還有兩塊錢一大包的膨化食品，以及兩個打折后不足兩塊錢的面包。然后，他跟著他們朝門口移動。衣兜里塞著沉甸甸的兩個精美包裝的月餅。他想，他要把它帶回去，父親一個，母親一個，父母一定還沒有見過，這么漂亮的，這么老貴老貴的月餅?zāi)兀瑑蓚€月餅，二十元，這是城市欠他的，可以帶回去，這種方式，僅僅是報復(fù)騙他的城里人。

　　終于挨到了收銀臺，看著排在前面的客戶，一個個地結(jié)賬付錢，付錢結(jié)賬，馬上就是他了。這時候，他的心忽然開始狂跳起來，藏著的小東西，也忽然開始格外地沉重了起來。他掩飾著，盡力地裝平靜，卻覺得自己的臉在出火，一陣猛過一陣……

　　收款的女孩，看起來比他大不了幾歲，一雙笑意的眼睛，感到特別地親切。女孩接過提貨籃，清點(diǎn)，收錢，又扯了一只塑料袋，把東西仔細(xì)地裝進(jìn)去，遞給他，說，請走好！

　　他松了一口氣，心仍然還在劇跳，可忍不住，萌生一種搶回工錢般的快感。趁人不注意，他迅速將月餅放入塑料袋，朝出口走去。

　　他只邁出一只腳，報警器就刺耳響起。他沒有想到，也壓根兒不知道，看似管理疏忽的超市，還會有這樣的.裝置。他能感覺到周圍所有人的眼光都投射過來，刺得他渾身是疙瘩。超市的保安也正迅速朝他走來，他站在那里，完全呆傻了。

　　可誰都不曾想，就在保安到達(dá)他身邊的那一刻，那個收款的女孩，盡然擋在他的面前，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大聲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不小心，我剛才不小心把沒有刷過的商品，丟進(jìn)了你的購物袋里，請你原諒！先生，實(shí)在對不起……

　　她連聲道歉著，他更加莫名地傻，一連串的事，讓這個農(nóng)村來的小男孩，根本無法應(yīng)對。他只是那樣呆呆地，任由那個女孩拿過他手中的袋子，一臉歉意地跟保安解釋，且?guī)е氐绞浙y處。

　　他，完全是一個木頭人，十分地機(jī)械，呆滯般地跟隨著收款的女孩，狂亂的心，好像也不會再跳了。

　　女孩在收銀臺上，利索地打開袋子，拿出兩個月餅，好像真的是她不小心放進(jìn)去似的。然后又默默整理好袋子，客氣地遞給他，很有禮貌地說，先生，剛才真的對不起了，請走好！

　　他慌亂的說不出話來，不敢抬頭看她。只是聽見她，連聲的道歉，還管他叫先生。但是，他相信她，她故意這樣做，她是為了他。

　　他的心，有一種說不出的酸楚，說不出的委屈，又有說不出的感動。

　　他拼命地低著頭，一把抓住袋子，恨不得飛快地逃開。可是，只走了兩步，又聽見她在叫等等。

　　她快步過來，遞來兩個月餅，說，這是我買的，送給你的。她還說，酒要是想買給自己喝，最好就別喝了，你還小，如遇上什么事，一定要往寬處想……

　　后來，工錢由知情的工友先墊湊了，再后來，他考上了大學(xué)。

　　讀書期間，他的學(xué)費(fèi)依舊是東借西湊，在城市里依舊是一邊打工，一邊念書，這樣的生活，依舊會受很多的委屈，和許多的不公正待遇。但是，他始終充滿信心，充滿希望地對待人生，再也沒有犯過錯。他知道，那樣的錯誤，他今生不會再犯；那樣的道歉，是一個最高貴女孩的無價誠意；那樣的月餅，是他一生中見過的最昂貴的，最昂貴的月餅！

　　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從一個大學(xué)畢業(yè)生開始，從一個城市的機(jī)關(guān)小職員開始，勤勤懇懇地工作，直至一步一步地當(dāng)上重要處室的處長，心里始終沒有忘記那兩個月餅。

　　……

　　蘭處長放下手中的月餅，走到窗前，抬頭仰望著中秋的圓月，對著廣袖長舞的嫦娥，情不自禁地喃呢著：美，真的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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