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一束陽光巧妙地越過重重障礙,悄然來到我的書桌上,背剪雙手,來回地踱著方步。像在思考,又似欲告訴我什么,無聲的足,踩在我那陳舊而又簡陋的書桌上,留下很隱秘的痕。
書桌的中央,是我剛打開的詩集,和我剛抄完的文稿。當它跨上書頁的一瞬,我聽見了一聲關節的響動。它在詩集里走動,仿佛要從中發現蛛絲馬跡,又仿佛要想鉆過紙面,走向更深處。
它突然低頭,將嘴唇緊貼紙面,親吻……
它一定嗅到了除了芬芳之外的別的東西;它也肯定吻醒了一些沉睡已久的詞語,甚至別的什么,比如詩篇中藏著的那幾個春天。
后來,它那細小的腳步終于踏響稿子,那聲音像要鉆進人的骨頭,它駐足在稿子右上角我的名字前,一動不動地凝神注視。它感覺這幾個字既諳熟又陌生。它被那幾個結構簡單的字體深深地吸引了。
它要用它針尖兒小嘴去讀出這幾個字的內蘊。當三個音節同時從它的嘴里吐出來,它感覺音色并不好聽,聲音也并不響亮。
但它總想因此而抒情,總想吶喊,總想讀出幾分內疚和歉意。它甚至忘掉自己僅僅是一束人們習以為常的陽光了。
夜幕降臨了,它必須隨太陽一起下山去。它闊步向西山走,身后拖著一長串滯重的懸念。
燭照人生,抒寫情懷,認知社會,追求自由。創立偉大的悲壯或優雅的靜美,塑造靈魂的雄奇和人性的深邃,世界上要是沒有了文學的力量,一切理想便只好以枯燥概念的形式保存;然而,一旦文學被人的創造力所點化,它們就重新獲得了青春朝氣,萌發出活潑的生機,把陽光幻化成無知無畏的孩子,文字便帶上了陽光的味道。它被深邃的文學所折服,從而跨越世俗的樊籠,去追尋詩意的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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