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蝦隨想散文
路過菜場，本不想買菜的，偶然間想到蝦，信步來到賣魚蝦的地段。今天的龍蝦特別的多。走到一個賣蝦子的小伙子跟前。小伙子熱情地喊了起來：“這位大姐，你想買大蝦還是買小蝦？”“我大蝦小蝦都想買，小蝦剝米，大蝦燒香辣蝦。”“大姐買小蝦一定是為孫子，大蝦是為兒女吧？”這位小伙子不僅熱情，還善會揣度顧客的心事，迎合顧客的心理，本想挪步再看看價格的，被小伙子幾句話說得開心，看他面前也不過四五斤蝦子，就蹲下身來問道：“你這小蝦怎賣？大蝦又是什么價錢？”
小伙子見我這樣問他，“你要是全部買價錢便宜點。”他說的話正中我的下懷。小的五元一斤，大的十五元一斤。看看價格說得還算公道，我將小伙子的五斤蝦子全部買下了。
說起這龍蝦，幾年前我家是從來不進門的。傳言龍蝦專門食一些動物腐爛的尸體，越是污水臭溝越是長得肥壯，繁殖得也飛快，后來聽說有人工養殖的加上龍蝦一條街的誘惑，更主要的原因是那河蝦價格的昂貴，讓我們這些工薪階層難以承受，所以不得不接受了這龍蝦，讓它進了我們的家門。
我素來喜歡吃蝦，特別是有了孫子以后，更加名正言順地讓菜籃子里少不了蝦子。真正意義上講，我還是喜歡吃河蝦。迫于它的天價，我不得不改吃龍蝦了。
物以稀為貴，如今河蝦稀缺，龍蝦“泛濫”，正是因為那河水由原來的清冽變成了現在的“墨綠”，所以河蝦越來越少，人工養殖河蝦的也寥寥無幾，數量有限。河蝦的身價也由此幾倍甚至是更多倍的往上瘋漲著。價格當然也就不菲。因此也就很少買河蝦。最多時候買的是基圍蝦，除了基圍蝦就是眼前這龍蝦了。好在這龍蝦也很有營養，據說它富含蛋白質，并且脂肪極低……
看著放在盆里像土憋蟲一樣顏色的龍蝦，眼前出現小時候那通體透亮活蹦亂跳的河蝦被爸爸用蝦網兜起來的情景。
捉襟見肘的日子，父母用他們的勤勞改善著我們的生活，想盡辦法給我們的身體補充營養。記得還是在我上小學的時候，媽媽在布店扯上一大卷水紗布（紗布）回來裁成一米五見方，四邊緄好邊，再用兩根一樣長的削好的蔑條交叉，中間交點處拴上用青灰磚鑿了兩個眼的蝦食槽，再將紗布的四個角牢牢地拴在兩根蔑的兩頭，蝦食槽處拴上一根一米多長的尼龍繩，尼龍繩的這頭則拴在一根約兩米多長的紫竹桿上，一個蝦網也就做好了。另外媽媽還用鐵絲和紗布做了一個舀蝦子的小網兜。
每到夏秋天，經常一覺醒來看見爸媽在給大小河蝦分放兩處，大蝦拿到市場賣掉以換來我們買衣買鞋的費用。小蝦留著，不是豆渣粑粑炒蝦子就是雪里蕻腌菜炒蝦子，再不就是自家做的豆瓣醬燒蝦子，回味那鮮美的味道勝過今天的任何一道美味佳肴。現如今哪怕是同樣的佐料，總覺得再也燒不出那種最原始的也是最覺可口的美味來了。
以后的好幾年中，每逢星期六和星期天，爸爸下河扳蝦，我和大弟都要跟著去。幾個小弟是沒有“資格”去的。我和大弟兩個像兩個光榮的使者，一個拎著裝蝦子的蔑籠，一個拎著爸爸用豆油餅做的蝦食。一般扳蝦子是要在接近傍晚的時候是最佳的扳蝦時間，爸媽考慮到我和弟弟的安全，星期天時間例外地提前一些。
“一夜東風吹雨過，滿江新水長魚蝦。”（清代祁珊洲）
每逢淅瀝雨后的晚上，爸爸總不會放棄去河里扳蝦。扳蝦一般要在絕壁深水處。爸爸首先將蝦網每隔一段距離放上一個，竹竿放在河岸上。我和弟弟則閑不住，站在離蝦網遠遠的淺水處玩耍著。記得那時候的河水是清澈見底的，“調皮”的小黲魚總愛在我們的腳踝間繞來繞去，偶爾也有膽大的小蝦過來湊湊熱鬧。我們就用手試圖去抓他們，他們一溜煙就不見了蹤影，見他們跑遠了，就摸摸水邊的小哈利。那小哈利也很有趣，你沒有觸摸它的時候，它的殼是微微張開著的，一旦你的手快要接近它的時候，它很快就關閉了它的貝殼……一邊和魚蝦嬉戲著，一邊不時地抬頭看看爸爸那邊起網了沒有。當看見爸爸起網的時候，我和弟弟爭先恐后地來到爸爸身邊。
爸爸把連著蝦網的竹竿輕輕地、悠悠地起起來，動作快了會嚇走在網里貪吃的蝦子，起太慢了也會讓蝦子跑掉，蝦子也有智力，爸爸說過，剛開頭扳蝦子，一連板了幾個小時，也扳不到半斤蝦。后來，爸爸連連做著實驗，終于掌握了一定的訣竅。
訣竅是在十分鐘內要起網，起網的那一刻，智和力既是兩個分開的概念，也是需要緊密配合在一起才能形成力量的合體。網起起來了，我和弟弟享受著收獲的喜悅，看著每個網起起來都有一二兩蝦子，那感覺比吃在嘴里的滋味還要鮮美。大弟總是摩拳擦掌，想和爸爸一樣提起蝦網竹竿，體會蝦子被自己親自撈上來的感覺。爸爸不允許，說因為人微力薄，弄不好提不起來蝦網人還會掉下水去。
記得有一個星期天，爸爸出去幫人做事去了，我也被同學喊出去了。大弟和二弟倆偷偷地把蝦網扛了出去，一下午竟然沒人知道。直到吃晚飯了，才發現他倆不知哪里去了。媽媽急得四處尋找，鄰居們也幫忙尋找著。我猛然想起可能是去河里扳蝦子去了，一看后面披屋里蝦網不在了，我直奔河沿上，果然，兩個人正襟危坐在河沿上，聚精會神地等著起網呢！我跟媽媽兩個老遠地就喊他們……我近前一看，他倆還真地板了不少蝦子呢！河沿上，媽媽不露聲色，待回家了，媽媽一聲厲喝：“兩個人給我跪下！”二弟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居然還津津有味地講起了下午兄弟兩驚心動魄地經過。
原來兩個弟弟來到河沿上后，大弟將蝦網排好后，讓二弟不要動，拿爸爸跟他說的話對二弟說，你還小，不能起蝦網，否則會掉下河去的.。結果調皮的二弟才不管他說的話呢，只把他說的話當成了耳邊風。看哥哥起網，他也起網，一用力，腳下不穩掉下河去，大弟嚇壞了，好在他們扳蝦地方的水不太深，大弟用蝦網的竹竿遞給二弟，才化險為夷，好在是夏天，烈日當空，二弟脫了衣服曬在樹頭上一會兒也就干了。
二弟在這邊娓娓敘述，媽媽的面部表情也在不斷地變化著。我看見，當二弟說到掉下水被大弟拉起來的時候，她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并用一只手拍著自己的胸口。大弟在他身邊使勁做著制止的眼色，可二弟就是視而不見。
我想，二弟要不是不打自招的話，媽媽也可能只罰他倆跪一跪就算了的，一聽我二弟眉飛色舞的敘述他的“奇遇記”后，媽媽氣恨地抄起竹絲，對著兩個人狠狠地抽了幾下，足足地讓他們飽嘗了一頓“油條大餐”：“問你們下次還偷偷的往河里去不?”從那以后弟弟再也沒敢單獨去河里扳蝦子了。
“奶奶，蝦子會游泳嗎？”孫子地問話，切斷了我的回憶。
是啊，蝦子不僅會游泳，那河蝦還專門在深水處游泳呢！
有蝦水則靈。如今在我們小時候扳過蝦子的河邊上走過，不管是陽光明媚的時候，還是陰雨綿綿的天氣，再也見不到那清洌洌的水和那通體透亮的蝦子了。連那“俏皮”的小黲魚也不知道到哪里去安家了，反正這墨綠色的河水我想它們肯定是呆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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