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江而居散文
自從臨江而居,終日與名為“聽潮亭”的六角涼亭遙相對應,只覺天地一片靜悠。每日陽臺小立,聽風潮在耳側豎琴,觀四野風起云動,草木萋萋,全然無遮無礙。
在清晨與黃昏時刻在陽臺上靜立觀望,晨光靜寂,暮色悄臨,這樣的時刻讓人安靜,安靜得悠閑。
晨光如洗。廉溪之水自遠處與天相接,與山相連,緩緩地流往賽江流域。對岸的廉首村還惺忪著雙眼,迷蒙在遠處。當天邊那一道微紅開始漸次暈染開,而后江面像蘇醒了似的,整條如帶般蜿蜒的水域在一整夜幾點漁火的簡單點綴后,明晰地展現在眼前。這時,漁舟幾葉,葦叢幾頃便都能一眼望盡。廉首村像掀開了霧紗之后,村舍盡顯,炊煙已然升起,扶著煙囪筆直上升,白色的煙霧又在風中漸次淡薄,漸次飄逝無痕。
若是起得更早些,這一面寬闊的領域便成了一個人云端漫步的好去處。當近處的青山還是灰蒙一片,遠山與輕渺如絲絮般的云霧相依時,我和白鷺便是醒得最早的。先是一只白蝴蝶般由遠及近,而后是三、兩只,四、五只陸續進入視線,江面上、田野里或是自由翻飛,或是貼江點步,或是展翅翱翔的,或是結伴同游的……這樣自在而隨意地在漫無邊際的水域里快樂地漫舞。
此時,廉首山前、賽江之上,白鷺點點,還有一些叫不出名兒的鳥兒,灰色的,黑白相差的也蘇醒了,呼朋引伴的,一刻也不肯消停。當我不由地想起“西塞山前白鷺飛”時,它們卻又調皮地躲開我的視線,一轉眼間消失無影了。待我左右張望時,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的它們的身影又鉆進了我的視野。
有時,它們也從容地在泥沼邊踱步,白羽黑喙,纖足挺拔,倒也婷婷玉立,姿態優美,自有一份難得的悠閑自在。趕上正值退潮時,泥潭地里的灘涂魚就活躍起來了。隱居在洞穴中的它們離開了棲息的孔道,扭動著頭,搖擺著爬行,像犁田似的取食底棲藻類,或者彈跳著玩耍、追逐著。它們的.出現無疑讓白鷺的散步又多了一個額外的任務——捕食。只要邁開它細長的雙足,在附近走一走,走三、兩步,一個低頭,長嘴一出,美味就入了口。如此不費吹灰之力地走上百米,大概就解決了一頓飽餐,且味道還鮮美。
這些活潑的精靈,給這山這水,這蘇醒的清晨又增添了靈動的一筆。
我也喜歡暮色時分,看天邊的紅霞映紅了半邊天,山巒層疊,濃淡不一,而映照的水面半江瑟瑟半江紅。不僅是云彩醉了,山水醉顏無數,我也看到沉醉。看風推著水波而行,推著云朵而行,推著一整面以天地作畫布的水粉畫不斷變幻著行進。山水都換了妝容,粉妝些許時光,又易改了些許色彩。
一老一少的兩頭牛依然無憂無慮,在空曠的蘆葦叢間緩行緩移,咀嚼著甘美的蘆葦汁液。經過它們修剪過的草叢,一溜齊整。吃飽喝足之后,它們就地而蹲坐,或臥在一處,臀尾相依,一左一右,兩頭配合觀望著,是準備漱風賞月,與兩岸山水共得一般情懷嗎?如此晨起暮息,樂不思蜀,干脆就安家在此了。
這樣的心情,如同發現一株結滿了露珠的青草,透明而晶瑩的懸掛在葉脈上一塵不染的清明。天地何其廣闊,在這小小方寸之地,給心靈結廬安家,明凈如晨,溫情如暮。
直到暮色籠蓋了四野,零星的燈火亮起,隱約如星河墜跌山林,對岸已是星星點點。挖沙船開始無休止的作業,伴著“嗡嗡”的電機發動聲,有規律地輔以機器挖掘、掏沙,轉動齒輪運輸的聲音。夜幕下,擅長主唱的蛙鳴聲四起時,夏蟲的鳴叫也啟幕了。于是高亢的蛙鳴聲,伴隨著夏蟲悠揚、清亮的輕聲細語,急緩相間,高低和鳴,自然合奏,如此天籟,隔也隔不斷,攔也攔不住。此時,山是靜的,水是靜的,夜是靜的,人也是靜的,一顆心就融于其間,枕月衾云。
一夢醒來得早,還可以繼續賞它。遠山峰巒疊障,近野田野絲絨綠帶,綠煙夾岸,它們默然無聲,卻叫人寂靜歡喜。這滿眼的綠啊,漫山遍野的綠,潮起潮落的綠,隨處可以呼吸到,隨手可以觸摸到。仿佛,我輕撮一點綠,一移植,便又是一片綠叢碧野。我愛這滿眼無遮無擋的綠,每日與它們靜靜相對,教綠意如蔓,慢慢地,延緩到眼里,到心里。不知不覺間,我便是其間的一叢綠了,在微雨中,在微風中,在這開闊的天地里,和天空和大地和青山和江河湖水一道兒暢快呼吸。
張曉風在《常常,我想起那座山》中這些結尾:我們所有的人,都拖延著不去生活,老是欣賞著天邊一座奇妙的玫瑰園,卻偏偏不去欣賞今天就開放在我們窗口的玫瑰。”
玫瑰可無花,心間開得一朵就好。玫瑰園也無玫瑰,心田里栽得一株就有。我憑著小屋一面陽臺,獨據著這一面遼闊山水,無舟無輯也暢游無阻,無羽無翼也翔行無際。我想,它便是開放在陽臺的奇妙“玫瑰園”了。這般想著,心間便悄然盛放了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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