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望坡散文
轱轆溝山高路遠景色秀,人窮林密山雀兒叫得歡。比山雀兒嘰喳還歡的是草片兒、燈籠兒、荷花兒等一大串兒小妮們。六七個妮兒們中,數草片兒最水靈,文化水平最高,轱轆溝獨一無二的中學生。
草片兒天性傲,才氣足,卻生在左十八拐右十八彎的轱轆溝,整日里和燈籠兒、荷花兒、燕燕在一塊兒說:西梁上的獨戶林伯的兒子咋蠻,前山煤窯工們咋沖,城里舞廳的燈光如何賊花……知心話兒竟一段一段,硬是夜夜說不完。白日里到后溝,砍柴打草時,一邊干一邊續著前宿的話題埋怨轱轆溝里的小伙子們太木,太沒膽力,太不知道穿衣打扮,文化修養太差……有她們干活,漫山遍野樹叢草甸便里里外外都回蕩著山雀兒般的歡笑聲。
忽一日,草片兒卻聚攏了妮兒們,一本正經地告訴大家:她準備干點事業了,打算到山下煤城里學習剪裁去,然后就到央河鎮上開個剪裁店,改變改變山里人們的穿著,讓山里人也美起來。妮兒們聽得直咂嘴,都說草片兒姐墨水裝得多,心性子野,啥時候去也讓姐妹們跟著才是。草片兒笑笑說,說尋大家來正是打算讓大伙兒一塊去。妮兒們立刻興奮地跳起來,你笑我叫,成了一團瘋妮們。
妮兒們跟家里吵,跟家里鬧,最終卻還是讓家里擋了駕。草片兒愁眉,荷花兒苦臉,都搖頭嘆氣,這可咋辦?草片兒想了又想說:干脆把我掀蝎子賣的體己錢拿出來,大伙兒先悄悄報了名去學……妮兒們都贊同,頃刻間如一群山雀兒各自奔回家準備去了。
夜里寒氣大,草片兒她們也走得急,夜露濕乎乎竟打濕了全身。怕家里人攆來,進嶺岔便拐了小路,小路近道卻險,還要涉過漫灘水的拐肚河。拐肚河水流湍急,常淹死好泅水客。正秋中天氣,雨水格外充沛,拐肚河這一段都漫了灘。
小路到西大坡便在拐肚河水中斷了,往日的搭腳石竟都淹沒在水中,河水白嘩嘩地流,妮兒們都怯怯地站在坡岸害怕了。還是草片兒眼尖,指指南山下騰起的光暈說:那不就是煤城了?加把力過去吧!妮兒們伸長脖子往南看看,便都說看到了!看到了!瞬間便恢復了歡快神情。于是草片兒就手拉手和妮兒們過河。河水太湍,草片兒沒站穩,竟一個趔趄倒在水床里,呼啦啦身后跟著躺倒了一大串兒……
三天后,妮兒們的`身子才在拐肚河下游的桃林峪發現。轱轆溝滿溝子里都填滿了“孩呀”“妮呀”的哭聲,驚得轱轆溝幾天都聽不見雀兒的啼鳴聲。
從此,轱轆溝更沉寂了。
后來,有一個山外的地質隊進山,大學生的地質隊長聽說了西大坡上的事,便說:就把妮兒們歇足的西大坡叫成“遠望坡”吧!于是,信文化的山里人便遠望坡、遠望坡地叫開了。
遠望坡后來成了山下一個大鋁廠的采礦點,修通路就有大牛吼般的鏟車開來,遠望坡竟日見一日地熱鬧起來。于是,轱轆溝漢子們便說,那是草片兒他們太孤單太寂寞,想熱鬧熱鬧啊!
于是,在一旁聽見了的親人,淚水嘩嘩地流下來,默默地轉身走開。于是,轱轆溝人們閑聊時便不再說草片兒、燈籠兒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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