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過花庭散文
錢錢是我認識的女孩子里最可愛的一個。
這種可愛,絕對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扎著雙馬尾,穿著蓬蓬裙,腳踩小高跟的蘿莉女孩形象,恰恰相反,她是個絕對的游戲癡,常年沉迷劍網三,有一次約見面,竟是要我到她家里看她打游戲的地步。我總覺得她的可愛帶著點與世無爭的天然呆。
她應該也算是我朋友里最特別的一位,因為她是我主動上去打招呼的人,我這樣的萬年冰山臉,在那個高一的午后,也被她一個人孤零零坐在教室里的景象打動。那會兒我自己一個人中午去吃飯,草草收場回到教室就看見她也一個人,坐在教室的后排。鬼使神差我走上去,她冷冷的抬起頭,我問:“你不去吃飯嘛?”她大概支吾了一聲,我又問:“你也一個人嘛?”她愣了片刻,然后抱著對陌生人劃清界限的隔離感點了頭,我說:“那以后我們一起吧~”嗯?我自己說了什么?我好像不是這樣的人設呀。
她遲疑帶著對別人好意的不善拒絕,最終點了頭。
故事到此或許所有人都以為,我們從此成了好朋友,攜手天涯一起走,然而事實上后來的日子讓人想起來有些莫名的好笑。我們中午一起吃飯,這么吃了一個學期,然而期間講話的字寥寥無幾。她是個慢熱的'人,我更是,兩人莫名其妙的湊在一起,就像搭伙過個日子,飯也吃得索然,而且更像合約夫妻。
我們兩都被這種沉默折磨得不行,更奇怪的是,我們竟然這么似朋友又不似朋友的堅持了一個學期,一個學期后,我們不約而同的就此分手,連點遺憾都沒有。記憶中間插進一兩學期的空白,到了高三我們又莫名其妙的一起吃飯了。
每次我都想和她戲稱,我倆基本上就是個飯友,高中也好,畢業后再聚也罷,幾乎就是飯桌上見朋友。
可是后來的日子就漸漸的變得美好,對她的記憶也越發鮮活,我們會在周末的下午一起穿過馬路,往學校走。先是路過長長的林蔭道,重慶夏天的樹木綠的蒼翠,巨大樹枝覆蓋整個頭頂,然后我們穿過繁忙的十字路口,我們走過大橋,順著學校長長的坡道往下走。記憶里大部分是燥熱的夏天,明晃晃的陽光,耳邊蟬鳴的聲響,鼻息里偶爾劃過夏天泥土的味道、風的味道、青春的味道。有時候又是寒冷的冬季,我們手挽手,我固執的哈出一口又一口的熱氣,瞧著那霧氣在黑夜下呼出,然后散開。
她會在那段道路上和我談很多事情,但更多的是游戲里的武俠世界,或者我們分享同一副耳機,她會和我說這個古風的音樂很好聽,那音樂里的流水潺潺、挑燈舞劍、高山云深和樹下埋一壺酒的故事就這么,和著她,和著那路,走了很久。
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會彎,總喜歡捂著嘴笑,我們高三吃的最后一頓飯是高考前,那個中午我點了尖椒雞蓋飯。我們見面必玩的項目是去游戲廳,花很多錢,不厭其煩的抓娃娃,當然更多的時候我們根本抓不上來。最近一次,進去之前我和她三令五申,這次一定不要抓娃娃,我們拿這些銀子盡情玩點有趣的,她開心的點頭,可是后來我們迷上了黃金推幣機,于是大把銀子又付諸東流。
前段時間我給她發消息,她因為在實習沒有空閑出來見面,我說:“無論如何也出來見一面吧,在我工作之前,我去找你也好,只是在咖啡店里坐坐,聊聊天也好。”后來我們的計劃終于成形,分別那天傍晚雨蒙蒙的,我很不舍,她似乎也看出來了,安慰我道:“沒事的,又不是再也不見了,說起來上次你說那話,簡直是,讓我覺得自己像身患絕癥要死了一樣,說什么見一面也好……”
我一下破涕而笑,進了地鐵站才發現我們不是同一個方向,站在地鐵標志前,她要往右,我要往左。我和她說:“再見了。等我們下次再約。”她點頭,笑了一下,笑得很釋然。
我卻很鄭重的目送了她一會兒,我在心里想。
分別啊,是人生里多么令人鈍痛的觸感。
后來她還是往了右,我向了左。
就像我們的故事,并行的時候總是短暫,我們最終要駛向各自的遠方去了。
只愿她駛向的地方少些風霜雪雨,山路崎嶇。
仍可以像多年前的那個重慶夏天一樣。
明媚而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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