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別光明路散文
轉眼間,在光明路又住了10年。
半年前,爸爸在單位里分到了一套住房,本來我早就應該搬過去的,但我實在是舍不得離開朝夕相處的鄰居。
介昀要結婚了,光明路的屋子該讓給他們做新房,我沒有理由再呆在那里。
1983年1月31日,晚飯過后,我起身了。
鄰居們都送了出來,一直到弄堂門口。
冬梅感慨地說:“唉,真是生離死別啊!”
這話,冬梅已經說過好幾遍了,聽著叫人傷感。
冬梅說的“生離”,當然指的是我的搬離;而“死別”,則是幾天前夏娃的早逝。
前幾天冬梅還跟我說:“本來‘老爺’單位分房子,我還不要。可你要搬走了,再住在這里沒意思,我們也走吧。”
果真,我搬走后沒幾天,冬梅一家也離開了光明路。
手拉車出了光明路,穿過人民路,進入紅旗路,夜風中,很少行人。一路上,滿耳聽到的是日本電視劇《排球女將》中小鹿純子“嘿嘿”的扣球聲。
新居在體育場路,位置在如今的公安大廈的西北角。那是新組建的農業銀行大樓。下面是營業場所,上頭有4層員工住宅。我家在二樓。
進了新家,感覺又有點暈。我這人向來就不適應新的變化。
就兩個房間,進門后的一間歸我與介浩,兼作會客廳,爸媽的房間在里面。廚房與衛生間與房間隔了一道公共走廊。
兩張床呈直線擺放,床前還有我的躺椅,余下的空間,就只夠作通往陽臺的過道。
早聽媽媽說,陽臺是很好的,天晴時,可以在那里曬太陽,這點比光明路好。次日起來,我就上了陽臺。沐浴在暖暖的冬陽里,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確實很是愜意。這多少幫我減去了些心里的惆悵。
敏敏、琴琴還有偉紅幾位姑娘,很快就找到了我。三天兩頭過來陪我。她們都說是這里好。和我一樣,大家也特別喜歡陽臺。沒有特殊情況,只要不下雨,白天我一般都待在陽臺上。
很快就適應了農行宿舍的氣氛。
清晨,天還沒亮,嘈雜的人聲就從遠處傳來。體育場那時常常有人設攤,農行大門口簡直就是農貿市場。不過,我并沒有覺得煩,相反,我有點喜歡這樣的環境,至少不那么死氣沉沉。
可惜,我突然犯了眼疾。
這天一早醒來,感覺左側的眼睛疼痛難。起床后一照鏡子,媽呀,眼睛紅得跟大白兔似的。
頭一個反應是結膜炎,想想又不會,家里及與我有過接觸的人,都沒得過這個,怎么可能突發這種急性的傳染病呢?
慚愧的是,學醫很多年,除了對關節炎之類個別疾病有些了解之外,一直只注意一些理論問題。幾乎從沒想過我會得眼病。
找出相關醫籍,希望查到病因與療法,然而,一無所得。
只好求助了。
找誰呢?排算了一下,想不出哪位朋友在醫院工作的。
好歹想到了一位吳醫師。
吳醫師的媽媽是光明路鄰居,她回家看媽媽時,有時會與我攀談幾句。她原是赤腳醫生,曾是知青模范在報紙廣播里愛到廣泛褒揚。后來調到城西衛生院當負責人。
傍晚,吳醫師趕了過來。
吳醫師一向比較熱情,問過癥狀后,又檢查了一遍。
“喲,充血這么嚴重?”吳醫師的口氣里,明顯含著緊張。
“是啊,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還好好的。”我說,“而且還很痛,看東西很模糊。”
“確實比較嚴重,你看,瞳孔都縮小了。”
哦?這我倒沒注意。
拿過來鏡子一照,可不,左眼的瞳孔直徑最多只有2-3毫米。
這可把我嚇得不輕。瞳孔一閉鎖,豈不就失明了嗎?
吳醫師也有點憂心忡忡:“可能眼底有問題,要不,怎么會瞳孔這么小呢?”
“那怎么辦?”
“是啊,你又沒辦法去醫院。”
“……”
吳醫師沉吟了一下:“這樣吧,我開幾樣藥試試。好不好?”
我當然是連聲說好,事實上,也別無他法。
吳醫師開了三種藥:土霉素、強的松和氯霉素眼藥水。她關照我,前兩種藥一天3次,每次2片。
完事后,吳醫師沒有多坐,就匆匆告辭了,她說自己還有事。
藥店是夜營業的,當晚就開始用藥。
眼疾并沒很快消失,效果很不明顯。
俗話說:“來如風火,去似磨墨”,說的就是一個“病”字。心里不停地安慰自己,效果不會那么快吧,慢慢會好的。
一波未平,又起一波。眼睛還沒多少起色,胃也出了問題。
跟眼睛一樣,以前我從來沒有發現過胃有什么異樣,可這一次,怎么回事啊,什么事都攪在了一起。
先是隱隱發脹隱隱痛,接著,是一種強烈的饑餓感。剛剛吃過晚飯,就又很想有什么東西能填充一下不知道是脹還是空的胃。
要睡了,卻躺不下去。一放到在床,胃就難受得要命。只好起來。只好再吃東西。
大家都很驚訝。
爸爸很不滿:“稀奇古怪的人,得的病也稀奇古怪,唉!”
我自己何嘗不是這樣想啊,只是,我有什么辦法?
真想把肚子剖開來,看看里頭是怎么回事。
突然,上腹部一陣翻江倒海,大事不好!
“哇……”胃內的一切井噴似地洶涌而出。
原以為吐過不會再有什么事了,結果卻遠遠沒有那么簡單。
還是饑腸轆轆,似乎真的是前胸貼后背,奇怪的是,一點食欲都沒有。
沒有就沒有吧,反正我也不敢吃,我怕再嘔吐。自己不能動,那一大堆的.穢物,得讓媽媽他們收拾,心里極度的不好受。
忍著吧!這許多年來,惟一的法寶,也只能是一個忍字了。
勉強睡下,用手按壓著胃脘,輾轉反側,無法入夢。
幾乎到天將黎明,才迷糊過去。
翌晨早早醒來,似覺眼痛有了些緩解。一照鏡子,充血褪了不少,只是瞳孔依舊細小。畢竟有了好轉,多少有點欣慰。
晚上睡不著時,老是想,到底是什么原因致使我的胃那么難受。除了一日三餐,我沒有吃過別的什么。
我知道,藥物或多或少都會有副作用;我也知道,許多物藥都對腸胃有刺激作用。莫非問題真的出在藥的上面?
我果然在一本藥物手冊上看到了這樣一句話:“土霉素副作用一般為胃腸道反應,有惡心、嘔吐及腹瀉等。”
看來,是這土霉素在作怪。
立馬停服土霉素,強的松卻依然照服不誤。
想起了一件事。吳醫師的媽媽有點哮喘,晚上要是發作了,老人就服強的松。她總是對我說:“半粒強的松,就沒事了。”
看來吳醫師是把強的松當作秘密武器的。
幾年后我才知道,強的松對胃的傷害也很大,我為之吃盡苦頭,不過,這是后話。
胃痛慢慢平復了。起先我以為是停服了土霉素之故,其實,也許是我的胃當時已經適應了強的松。只是,從那之后,本來好好的胃變得脆弱不堪,動不動就難受。
眼睛也一天天好了起來,算起來前后折騰了有一個半月。
等完全恢復了,我買了本眼科手冊。
仔仔細細讀了一遍,終于認定,我患的是急性葡萄膜炎。
葡萄膜炎與關節炎有關,或者干脆說,是關節炎的“副產品”。
而且,治療葡萄膜炎沒有良策,除了用強的松之類的激素。
吳醫師給我開土霉素是沒有根據的,而且,也根本不是眼底有病,眼底病變,根本不可能會影響瞳孔。
瞳孔縮小,是虹膜水腫及毒素刺激引起瞳孔括約肌痙攣之故;由于炎癥滲出物的粘著,使瞳孔的對光反應更顯遲鈍,因此,視物極為模糊。
怪不得最嚴重時,左眼看自己的手指時,只能見到五根晃動的黑影。
好在,總算過去了。
中醫認為,眼疾與肝郁有關。也許吧。
再別光明路,于我到底是郁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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