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行漸遠的秦韻散文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陜西人,應該是在秦風秦韻里長大的,但是如今網絡媒體的日臻發達,許多流行歌曲方興未艾,年輕人已重流行音樂而輕傳統戲劇。你如果是年輕人,在人流如織的街道上穿行,手機上播放著秦腔游走在人流中,你的回頭率一定高,或許有年輕人認為你發神經了,都啥年代了還聽那老掉牙的秦腔,真的是與時代落伍了,格格不入了。仔細想來,傳統戲曲的衰落已是不爭的事實,現在的秦腔曲目大多只留在中老年人的記憶里,只留在了中老年自樂班的自娛自樂里,留在了那逝去的亡靈要離開生養他的故土而趕赴西天極樂世界時,那時孝子賢孫們為亡者請來龜子(農村為逝去的亡靈超度組成的樂隊)送他(她)一程,為他(她)送上一段《祭靈》(老年男子去逝常唱劉備哭弟,老婦人去逝常演《河灣洗衣》),在他(們)的棺槨抬出家門,即將送入墳塋的那一刻,子孫們一定是極盡哀傷的,此后一抔黃土成為了亡人最后的家園。如今這樂隊在喪葬這一天里,還要夾雜一些常唱不衰的流行歌曲,以便讓男女老少都合味口,不至于冷落了場子。那凄苦的曲目往往讓人肝腸痛斷。秦腔的苦音寓示了逝者們勤勞悲苦的一生。
在老一輩鄉人的記憶中,八十年代是秦腔最為風靡的年代。那時的電視少,電視節目也更少,因此秦腔傳統劇目也大行其道,廣播上也經常播送秦腔。鄉間戲曲的舞臺上,每逢春節,一些大的村莊也排演一些傳統曲目,我仍記起八十年代初,正月初一剛吃完團圓餃子,鄉村里的大人小孩便成群結隊去臨村雷莊看戲的情景,彼時冬天閑月時,他們村莊閑暇下來的莊稼人有喜歡秦腔的農人們便聚在一起排演戲曲,當時排演的劇目有《鍘美案》,講的是陳世美忘恩負義,派差官韓琦殺妻滅子的故事,韓琦同情秦湘蓮母子,自刎而死,后秦湘蓮攔轎狀告陳世美,包文正不殉私情,不顧國太和公主再三求情,毅然怒鍘駙馬爺陳世美。我記得大人說雷莊的某某人扮演某某角色,唱得有模有樣,坐念唱打都還精通。現在的經濟掛帥的時代,喜好秦腔的農人愈益減少,基本能排練全本戲的老人們益發少了。有時經過一座座棄置它用的鄉村大戲樓,耳邊仍然還會回想起二胡板胡的弦索聲,還有那臺下衣著不甚華麗的淳樸鄉人。想到魯迅先生的社戲中,急切看戲的迅哥兒,熱心腸的雙喜、桂生,阿發們,還有那罩在云霞中飄渺得像仙山樓閣的戲臺。
農村古會期間,村人通過募捐的方式,有時邀請一些省、市、縣秦腔劇團來鄉村為古會助興。那時老人們記住的一些易俗社的當紅名角,大家叫他們把式,意思是唱得特別好的演員。我受父輩的熏陶感染,也記住了當時的一些把式的名字。如唱須生的劉茹慧、李愛琴,她們是女扮男妝,雄渾的唱腔一點不輸男演員;唱旦的如肖若蘭,肖玉玲、馬蘭魚、陳妙花、馬友仙、早逝的蘇蕊娥等,其中五十年代進京匯演的《火焰駒》、《三滴血》還被搬上電影,成為陜西人的驕傲。其中就有上面的幾個名角。唱花臉的如李買剛,他飾演的包拯,其唱腔字正腔圓,雄渾有力,唱丑角的如閻振俗,王輔生等老一輩的秦腔藝術家,閻振俗的'丑角戲《白先生教書》、《拾黃金》至今為大家津津樂道,《小姑賢》中王輔生扮演的愛女不愛兒的妻的柳氏,人稱柳樹精的,真叫絕活。大家經常掛在嘴邊都能哼唱上一兩句的經典片段如《虎口緣》中的“未開言來多淚落,叫聲相公叫哥哥,空山寂靜少人過,虎豹豺狼常出沒,你不救我誰救我,你若走了我奈何,常言說救人出水火,勝似焚香念彌陀……”唱出了誤走深山的女子的無奈的哀求;如《白蛇傳》中的“西湖山水常依舊,憔悴難對滿眼秋”寫出了蛇仙白蛇對許仙的無限嗔怨,等等唱段,舉不勝舉。除了秦腔外,秦地還流行著眉戶,碗碗腔等一些其他地方戲曲劇種,最著名要數眉戶《梁秋艷》,傳唱最廣的“陽春天秋艷去田間,慰勞軍屬把呀把菜剜,樣樣事我要走在前邊,為黨為咱的好園田,喜字光榮匾,軍屬門上貼,把你們的美名天下傳……”,那一段行云流水的唱段真的留在人們的記憶深入。現在好多人都能隨口唱出來。
然而時代的潮流滾滾向前,傳統的戲劇曲目的衰亡早已是不爭的事實,現在二十多歲的年輕后生們喜歡秦腔的能有幾多人呢!大家能記住的往往是灌以歌曲的名義里的戲曲,如李玉剛的《新貴妃醉酒》,并且還是以京劇的名義的翻唱。古老的秦川大地,古老的秦風秦韻的漸行漸遠應該是不爭的事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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