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陪你完成一世芳菲散文
在黑龍江的土地上生活了三十八年,總找不到家的感覺,總覺得自己是漂泊了幾十年的異鄉客。也許這就是中國人的本性,無論走到哪里,思鄉之情總是縈縈繞繞的在心里揮之不去。
每當忙完了手頭的文字,工作之余,閑庭散步的時候,或者一床倦怠難解,步入窗前百無聊賴的時候,思鄉的情緒就像從高遠的發源地滾滾而來的黃河之水,無法遏制地沖擊著我的胸膛,那望塵莫及的家鄉便會若有若無地在我的印象里再現。
為了緩解心頭的這種思鄉惆悵,這時候便會毫無目的地看遠處那高藍的天,看天上那飄忽著向遠方飛去的白云,看晨風里朝日抹在山腰上的胭脂般秀美的山花,看山坡上那蒼然的映山紅綻放的笑靨,看夕陽西照時飛出來的粉緞般的晚霞,看晚霞鋪在湖面上蕩漾著我愛的人的潤紅的臉一般的漣漪,看那浩瀚的水面上空翱翔著尋找歸宿的雄鷹。此時我思鄉的念頭便會淺淺地淡化,于是想,我當初何不幻生成一只矯健的雄鷹呢?倘若我就是那只雄鷹,我便會常常翱翔在東北邊疆長山松原的`大草原上空,去看護那草原上的羊群,去賞吻草原深處夜晚的月亮,去擁抱草原上那位纖秀的姑娘,去賞聽草原上飄出來的琴聲,在我的幸福中自由地展開翅膀,在可愛的姑娘的胸懷里氤氳徜徉。就這樣找回我思鄉的繾綣,了卻我尋找歸宿的期盼和愿望。
我一定會對著長風呼喊——我的愛人,我的天堂,等待著吧,我將陪你完成一世芳菲。
等待著吧,我的愛人,我的天堂。春風拂面的時候,你也許正在佳林深處聽春鳥的情歌,把你多年的寂寥和孤苦記錄在那山間的小路上。我多想披著晚日的霞光飛去,遠離這喧囂的鬧市,和你一起走進那深山密林的世外境界里,哪怕密林深處有瑟瑟風雨,我一定會緊緊地擁抱著你,用我的肩膀為你擋住那斜風細雨,拾起你那冷卻了的愛,攪拌在我清澈的血管里,我的血管里的鮮血將盎然噴發,陪你完成你一世芳菲。
等待著吧,我的愛人,我的天堂。我會化作一縷淡淡的輕煙,飄蕩在你的世界里。你要知道,我和我的靈魂曾經在荒漠的世界里燃燒,那大漠上空的孤煙里有我呼喚愛情的吶喊,朽敗的胡楊深處的那幾支禿臂有我掙扎的傷痕;黃河盡頭的大海邊你會聽到澎湃的濤聲,那濤聲就是我尋覓的足音。就是在這文山瀚海里,我遇到了你,本以為你很幸福,卻沒有想到,你的惆悵和苦楚就像這黃河盡頭的濁浪一樣,滔滔不斷地傾瀉在我干枯的世界里,我裝滿了你的孤寂與苦楚,你卻感到萬分的欣慰,你有了傾訴的對象,便連同你的愛和你的心一起拋向我已經久久遙望的太空,在空曠的天地間形成了一條彩虹般的拋物線。我就是你拋物線另一端的端點,在你的拋物線里心動,感情的激流在你的拋物線上奔騰,卻深深地感覺到,這條苦澀的線路上卻飽含著你的一路芳菲。
等待著吧,我的愛人,我的天堂。遠遠的瀚海,你孤獨地游弋在那個落花流水的彼岸,我孤苦地飄落在這個風雨飄搖的此邊。你在彼岸倩麗的笑臉和你那臉上掛滿的淚花,就像黃果樹瀑布噴濺在山崖上的流線。夢境里時常隱隱約約地呼叫我,就像龍卷風掃過海面蕩起的沖天的高潮。你在高潮中沉吟,山巒在你的沉吟中震顫,潤嫩了你那荒原里濕漉漉的芳草。我知道,此時的你一定是淚水汪汪,匯成一道嶄新的心河,你那噴涌而出的淚,只好在你的心河里流淌。我要把自己脫得精光,裸裸地撲到那流淌的心河里沐浴,去感受你用淚水匯成的河流的那一脈芳菲。
等待著吧,我的愛人,我的天堂。三千年前的屈子因愛而怒投向了汨羅江,《離騷》便迸發出千秋古韻的絕唱。那古水邊,早已經蒹葭蒼蒼,白露為霜。越女撫琴碧水展愁容,彈不盡你內心里三千丈的憂傷,只因為當初彈錯了鴛鴦譜,你成了別人的新娘,卻給你留下了半生的憂傷。如今這天蒼蒼,野茫茫,離愁別恨滿目蒼涼。滾滾紅塵中,我看到你正在翹首遠望,不盡的思念千絲萬縷的纏繞在你我的心房。靜靜的窗欞下,月光中掛著一幅思念的墨卷;無語的書案上,茶杯里飄著我思念的幽香;冰冷的床榻頭,濕枕浸透了你思念的蕊汁;陰郁的梳妝鏡里,裝滿了你思念的愁容;晚風里的樓梯旁,有你被風吹落的掛滿愁思的秀發。我愿乘風飛去,給你送去一池淡淡的春水,洗滌你滿心的憂傷,攜著你的手走進我們的愛蝶橫飛的天堂,摘下你思念的墨卷,賞讀你寫滿墨卷的芳菲。
等待著吧,我的愛人,我的天堂。千古恨莫不過離愁別傷,遙遠的你一直纏繞在我的心繩上。等到春風蕩起春水的時候,我會踏著我的靈魂的輕煙,吹干你滿面的淚花。擁抱你漫步在春色滿園的世界,游覽你那起伏震顫的山巒,欣賞你那如玉般的蓓蕾。在那芳草萋萋的鸚鵡洲旁,陪伴你完成一世芳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