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桃李芬芳時散文
“桃花開，杏花敗”，一進入陽春三月，各種花兒就像比賽一樣，你方開罷我登場，仿佛一不小心，就要錯過一個季節(jié)一樣。
陌上三月，最是踏青賞花的季節(jié)，滿眼芬芳，一時讓人有些眼花繚亂，特別是在冬天里，沉悶了許久的人們，更是按捺不住對春天的向往，紛紛走向原野。
有時，看到公園、各地景點人頭攢動的盛況，心中不禁有些生畏；所以，在這樣的季節(jié)里，多年來，我選擇的出游方式就是，回我的老家。
我的老家在蘇北魯南的交匯處，東臨舉世聞名的京杭大運河，南依翠柏蔥郁的望母山，北靠千年歷史的文明古國——梁王城。這里遠離都市，遠離喧囂，依山傍水，是許多人心中的游覽勝地；春來花開，杏花梨花桃花次第開放，漫山遍野的油菜花，開得自由爛漫，沒有一點造作，在故鄉(xiāng)風景如畫的田間巷陌游走，真如在一幅畫卷中一樣 ，常常讓我流連忘返。
因為老屋，因為兒時的記憶，雖然遠離故鄉(xiāng)多年，對這片故土，我依然魂牽夢繞；每當運河岸邊的第一縷春風，輕拂絲絲垂柳，把故鄉(xiāng)從冬天沉寂的夢中喚醒時，我的思鄉(xiāng)之夢就開始了。
從小學到初中，毫不夸張地說，我的上學之路就是在故鄉(xiāng)的美景里走完的。那時候，沒有自行車，也沒有泊油路，從我家到學校，走運河堰下面的小路，是去學校最近的`道了。
追夢兒時的記憶，沿著曾經(jīng)求學時走過的蜿蜒曲折的小路，跨過兩座小橋，就到了我曾經(jīng)學習過的學校；高高的院墻，嶄新的樓房，這里那還有兒時記憶中的樣子。從高中到大學，還有這么多年生活的曲曲折折，兒時的學校早已在我的記憶中變得模糊，甚至，我一度想不起她曾經(jīng)的樣子。是的，自從跨出這所學校，我居然一直未能回來過，三十多年的時光，幾度花開花落，我的老師還有同學可好？我一時有些無語凝噎。
那時候，同學家里也都沒有表，去上學的時間，全靠自己把握。有時候是到了學校還是滿天星辰，也有的時候，外面春光明媚，桃李爭艷，我們卻無暇欣賞美景，匆匆向?qū)W校跑去。
有人說，人的前半生是用來追夢的，后半生是用來回憶的；自從我的父母親去世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開始有些懷舊了。“近鄉(xiāng)情更怯”，我的親人，我的兒時伙伴，還有我記憶中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卻悄悄地地告別了這個世界，留給我的是思念，傷心與回憶。所以，即便是外面早已春暖花開，每次邁起回家的腳步，卻不再那樣輕松愉悅。
前幾天，我接到了一位同學的電話，說我們的小學班主任房老師去世了，幾位同學準備清明前一起去祭掃，問我來嗎？我當時就蒙了，怎么可能？那個笑容可掬，一直關(guān)愛照顧我的房老師，去世了？這個噩耗將我從現(xiàn)實的悲傷中，帶回到遙遠的學童時代。
人過中年，回憶過去總是傷感多于甜蜜。那時候，我在學校里算是個不錯的學生，成績不錯，只是比較頑皮，記憶中我的班主任房老師，是個個子不高，身材有點微胖的人，無論春夏，都帶著那頂有點掉色的帽子，永遠騎著那輛我熟悉的大金鹿的大架自行車，只是前后都沒有了泥瓦，剎車，當然是用腳的。
說是熟悉，是因為房老師家離學校比較遠，每天都是騎著那輛大金鹿趕到學校，而我們在步行去上學的過程中，房老師整天路過我們村頭。得益于房老師的特別厚愛，頑皮的我，每次遇到房老師騎著自行車去學校時，我就會跳到他的自行車后座上，然后，跟著老師一起到學校；那時候，同學們見了老師就害怕，更不要說和老師接觸了，只有我才有這個特權(quán)。以至于我的同學們嫉妒地編造說我是房老師的干兒子。
那時候，我的學習成績不錯，老師發(fā)下模擬試卷后，我總是第一個做完。房老師，就拿我做好的試卷和同學們?nèi)Υ鸢福驗椋坷蠋熛嘈盼沂钦_的的，所以，我的同位不服氣，給我起了個外號，叫“標準答案”。當然，小灶也沒少吃，批評也沒少挨。
有一次，放學的路上，正好趕上運河的電灌站抽水灌溉稻田，就跑到河里洗澡，結(jié)果被隔壁班的女老師發(fā)現(xiàn)，告訴了他，那一次，被在太陽下罰站；我們幾個記恨在心，第二天，我們捉了一條小蛇，放在這位女老師的辦公桌上，老師被嚇壞了，當然，結(jié)果是，我們幾個的下場也很慘。
我們那時候上學，一般是早上吃過飯去，下午放學回家再吃飯。個子雖小，但是，好動，不到中午回家吃飯，就是饑腸轆轆了，房老師一般是早上從家?guī)碇形绲暮酗垼裕瑤熌附o他準備的飯食，我是沒少沾光，每每想到這里，我都有些內(nèi)疚，那時候小，也不懂客氣，真不知道老師中午飯是如何湊活的。
似乎所有的這一切，都是我一個人具有的特權(quán)，在房老師的寵愛與教導(dǎo)下，我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上了初中，由于沒再回到母校，加上初中學習比較忙，一直沒有再見到房老師。最后一次見到他，是我初三發(fā)榜的時候，我去學校看榜，房老師去學校辦事；那年我因為語文考試，兩句話兩篇作文，我只看到一句話，少寫一半的作文，而與重點學校失之交背。當時，房老師狠狠地批評了我，那語氣，那表情我今天都歷歷在目。雖然我離開老師已經(jīng)三年了，但是，他卻依然還在牽掛我，關(guān)心著我，當時，我是羞愧難當。
真的感謝房老師當時的肺腑之言和鼓勵，我走向了更遠的前方尋夢，從大學到工作，從忙碌的生活到偶爾閑暇的時刻。回望過去，沒想到和房老師一別就是三十多年，房老師退休后，隨兒女帶孩子一起生活，由于沒法聯(lián)系到他，就這樣，我們竟然一直未曾見面，這成了我心中最大的遺憾。
又是故鄉(xiāng)花開的季節(jié)，桃李芬芳爭艷，只是，物是人非，而我的回歸故鄉(xiāng)之旅，卻是在這樣的一個“過路行人欲斷魂”的季節(jié)歸來；想念你，我的恩師，我真的沒想到，三十多年前的一別，竟是今生最后的一面，我竟然未能給予老師任何的報答，卻師徒陰陽相隔，這份別人不能理解的痛，只有我一個人心中知道。
花謝了，還會再開；果實摘了，還會再結(jié)。一年又一年，每到春天，故鄉(xiāng)的桃李總是芬芳依舊，而我們這些漂泊天涯的游子，時時刻刻都在想念著故鄉(xiāng)的一草一木，一物一人……
又是桃李芬芳時，老師，學生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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