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子斥責中醫論述中的幾個疑問散文
方舟子的博客里的有一段視頻，說的是關于中醫的話題。在視頻里，方舟子斷言：中醫不是科學，是偽科學；中醫的理論經典《黃帝內經》和《傷寒論》是基于玄學的臆想，故而中醫只能作為一種人文，或是文化來追求，作為治病救人的東西，是行不通的；《黃帝內經》、《傷寒論》和“本草”等一類古典著作里面全是奇談怪論的臆想......等等。
在這里并不是要駁斥方舟子關于中醫的言論或斷言，而是如果順著方舟子的思路去思考，必然會產生的一系列的疑問。這些疑問會對方舟子的論點產生負面影響，所以要說出來。
方舟子先生駁斥中醫的論斷是，中醫不是科學，是偽科學�？梢赃@么順著往下得出一個結論：中醫沒有用處，是個徹頭徹尾糊弄了人們幾千年的大騙局。
這里就出現了一個判準：科學。科學在這里作為一個判準的詞語來判定中醫是騙子，那么我們必須首先知道科學是什么，科學能夠作為判斷中醫是否是騙子的依據是什么。方舟子對于科學的定義在視頻中是含糊其辭的，他說科學是歐洲文藝復興時期人們創造出來的一個詞，代表著現代科學技術不斷創新等等。言下之意是凡是沒有創新的舊東西就是不科學的，只有不斷創新的技術才能叫“科學技術”才能是“科學”。而科學是判斷對錯，中醫能否存在的標準。他認為，中醫理論幾千年來沒有創新，故而中醫不是科學，是偽科學等等。這里，又出現了另兩個詞：科學技術和現代科學技術。很明顯，方舟子把科學與科學技術和現代科學技術等同起來了。這里我們又產生了三個疑問：科學與科學技術能等同嗎？什么樣的技術是科學的，什么樣的技術不是科學的，或者是偽科學的？既然科學技術被冠以“現代”，那么這里必然產生一個時間的概念，我們可以順著這個思路往下問：方先生在這里界定現代科學的時間標準是什么？文藝復興時期的技術、幾十年前，幾年前或干脆是昨天的某些技術、物理概念等，不是現代的，必須被淘汰，取代。今天的某些技術概念，很難保證明天或若干年后不被淘汰或取代，那么文藝復興時期一直到今天產生的“技術”還能叫“科學技術”嗎？同樣今天的科學技術還能叫“現代科學技術”嗎？因為它很可能明天就會被證明是不正確的。這樣的例子舉不勝舉，比如最能被認為是“科技”的物理學理論的更新，蒸汽機被取代，螺旋槳飛機被噴氣式取代等；牛頓的力學，運動定律和相對論等等。西醫也是同樣，藥物的功效，對人體的不良作用等等，是經常發生的事情，用一個時間來框定什么現代科學技術，什么不是顯然是不可能做到的。所以方舟子用科學技術和現代科學技術作為“科學”的依據，顯然不能夠成立。
不管是“技術”還是“現代技術”，方舟子先生都加上了“科學”這個判詞，正如前面說的，“科學”作為一個判斷是非的標準的依據是什么？方舟子沒有給出來。用文藝復興時期產生出來的一個詞，含有不斷創新的“科學技術”或“現代科學技術”的這個說法是不能作為“科學”的依據的。因為“科學”和“科學技術”本質上是兩個概念。方舟子對這個有一點說明，他將“術數”，比如算命等歸納為不是科學技術（需要注明的是，算命等，不光是中國，西洋人也有算命這個行當或技術，比如塔羅牌，星座等等），言下之意，其他的都基本上可以歸納為“科學技術”，也就是說科學技術是和人類物質生活相關的技術，可以用來提高人類生活質量的技術，比如汽車、飛機，電子技術，航天等等。哦，對了還有西醫，因為西醫是不斷創新的，故而西醫是能夠治病救人的.，而中醫是沒有創新的，是不能夠治病救人的，是對人類生活毫無幫助，不能提高人類生活質量的。“現代科學技術”這個詞與“科學”也不同屬于一個概念，正如前一段所述，“現代科學技術”還含有一個含混不清的時間概念在里面，根本不能作為“科學”的定義。
方舟子先生關于“科學”的解釋是不能夠被用來作為一個判準來判定中醫的是否應該被淘汰的標準。如果這個判準“科學”本身找不出作為判準的依據來，不能提供有效的證明來證明“科學”是一個有效的判準，那么這個判準就不能作為判準。在這里，希望方舟子先生能夠提供“科學”作為判準的依據來。如果無法提供“科學”的依據，也就意味著方舟子的立論暫時無效。
在視頻中，方舟子提到了中醫是靠臆想來開處方的。中醫的理論基本上是建立在臆想的基礎上的。還特別用《黃帝內經》和《傷寒論》來舉例，嘲笑中醫要靠背書中的條文來治病。
一般而言，《黃帝內經》成書年代久遠，是中醫的理論基礎的經典，書中免不了有著古人因為知識的欠缺而產生的某些神秘主義，或不符合現代知識結構的東西。但是，問題的關鍵在于兩點，一是這些神秘主義的東西如同宗教和某些哲學系統的源頭理論一樣，是不能夠被證實也不能夠被證偽的，沒必要將眼睛盯在這個上面，當然可以各自抱著各自的見解，存而不論，因為誰也說服不了誰；二是《黃帝內經》中包含的主要內容是中醫理論的基礎，這個基礎是不是錯誤的，那就需要醫療實踐來證明的。如果是臆想出來的，那么這個理論就不可能在實踐中得到運用。至于《傷寒論》，凡是讀過的人都知道，書中的各種辨病，辯證都是張仲景根據臨床實踐，觀察收集歸納總結出來的，正因為是臨床所得，所以《傷寒論》絕大部分方子都是確有其效的，就是在今天也是同樣。方舟子卻視而不見，用臆想來斷言中醫的處方是不能夠說服人的，其實順著方舟子先生的思路，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來推斷：方舟子先生是一個中國人，其祖上肯定也是生活在中華大地上，這一點應該不會錯的，那么由此上溯到西醫傳入中國之前，方舟子先生的祖輩也是生活在中國，祖輩們的身體應該是超乎尋常的健康，延續幾十代，幾百代從不生任何病，因為在西醫傳入中國前，中國人瞧病只能靠“湯液經”、“本草經”、《傷寒論》等書中提出的的理論和記載的方劑來消除病痛。當然，方舟子先生可以提出異議，證明自己祖上是在西醫傳入中國之后才遷入的。說到這里，以打假出名的方舟子先生應該將矛頭對準中醫的那些成功案例，古人的就不必了，因為人已死，時間過去太久，資料明顯的不好收集。好在近幾十年中醫有許多治病救人的案例被成書出版，當事人不少還健在，無論是病患還是醫生。如果他們的處方是建立在前人臆想的理論上，又是背了《傷寒論》這樣臆想出來的描述病理，辯證，從而進一步自己再臆想而用方，那么這些有效的案例就全是造假出來的，方舟子先生不妨在這方面去投入精力打假，為自己的“中醫是偽科學”理論找出最能有效的證據。相信方舟子先生在這方面定能有所成就，讓我們拭目以待，方舟子先生是不會讓我們失望的吧？
方舟子先生在視頻講話中說到，中醫是建立在經驗的基礎上的，中醫的經驗不是科學等等。由于前面已經說過，方舟子沒有就“科學”這個判準給出令人信服的依據，所以“中醫的經驗不是科學”這個說法是個似是而非的論斷，不能說明任何問題。于是，跟著又產生另一個疑問：有哪一門學科是不需要知識的？因為人類知識的來源是靠經驗的積累，集合，整理和歸納，不需要經驗的學科是什么，西醫？答案顯而易見。
方舟子先生非常鄙視中醫們背《傷寒論》等典籍，中醫們背《傷寒論》條文來治病的方法讓方舟子先生嗤之以鼻。也確實，中醫不背誦《傷寒論》，或《醫宗金鑒》，或《溫病條辨》等是無法臨床的，因為這些書中記錄的全是前輩醫家們臨床觀察到的病人癥狀，從而用中醫理論歸納出來的“證”，然后根據辯證得來的信息，給出治療的方案，以及治療這些疾病的處方，不背是不可能臨床的。但是方舟子沒有告訴我們，西醫是否要背各種病癥的臨床表現和繁多的西藥名稱。如果西醫不需要背，那么當一個大夫面對一個病人的時候，他是憑什么來判斷這個病患得了什么病呢？西醫們的腦子是如何記得那么多藥品的名稱的用途的呢？是否需要面對每一個病人都要進行復雜的化驗，尋找到某種病毒才能開藥？但是人類的許多疾病是沒有病毒、細菌感染所引起，這個時候怎么辦呢？我想（這個想法不能保證對），西醫也需要背病癥的臨床癥狀和對癥的藥名，當然不可能全部背的，但是常用的起碼要能夠背的，臨床的時候才能夠信手拈來，這個和中醫背《傷寒論》等典籍是一樣的。方舟子為什么只斥責中醫們背條文而不提西醫是如何掌握，從而進行臨床判斷的呢？是因為西醫的背是屬于科學，而中醫的背不屬于科學？方舟子先生忘記說了。
方舟子先生要貶低，打擊中醫，這本身無可非議，只靠扣上“不是科學”或“偽科學”沒有任何依據的帽子是無濟于事的。問題是要提出自己提出的“科學”這個判準給出無可爭議的依據，和不可反駁的證據來證明中醫是騙人玩意兒。
方舟子關于中醫幾千年來沒有創新，故而來否定中醫的說法也是不能自圓其說的。我們都知道，任何一門學說的系統都不可能是無懈可擊的，至少目前還沒有見到這樣完美無缺的系統，古老的中醫理論系統是這樣，近代一百多年的西醫理論系統也是這樣。首先，不能用存在的年代的時間來斷定某一個學說必須淘汰，那個該保留。中醫理論體系存在了幾千年，這不能成為中醫理論必須被淘汰，不能存在的理由；同樣西醫理論系統的一百多年歷史也不能被證明是完美的，已經到達了頂點的醫學理論系統，如果真是這樣，用歸謬法很容易找出西醫理論系統的缺陷來，正如方舟子在中醫典籍里面尋找反例一樣。存在缺陷并不代表某個學說系統是“偽”，中醫、西醫一樣。西方在古代也有所謂的古老醫學方法，但是西方淘汰了自己的古老醫學，取而代之用現代的醫學系統取而代之，而中國古老的中醫系統仍舊頑固的存在著，方舟子如是說，他認為這就是中醫必須被淘汰的另一個理由。首先不說西方的古老醫學有沒有如同中醫一樣，形成完整的理論系統，單就西方用新的醫學系統取代了舊的，那么中國也應當這么做，這是一個什么邏輯？沿著方舟子的邏輯往下走，結論自然就是：只要有一個新的學說系統建立，與之同類的之前的學說就必須淘汰，不管這個學說在實踐中有沒有指導效果？如果中醫不被淘汰，那么它就是一個大大地謬誤幾千年繼續存在著中國大地上的騙局，就診中醫的中國人（包括哪些就診于中醫的外國人）將性命堪憂。這是個什么理論？這種說法該如何來形容，相信讀者會從歷史上找到類似的例子來的。
或許方舟子先生說的是中醫理論幾千年來來沒有創新？“創新”，方舟子在演說中的確用到了這個詞。任何一位中醫大夫都會告訴方舟子先生，中醫從誕生開始起就，其理論和臨床就一直在不斷的創新之中，《黃帝內經》是中醫的基礎理論經典，但是張仲景的《傷寒論》并沒有完全按照《黃帝內經》的理論來構思，比如《傷寒論》的六經辨證，其病循經傳并沒有按照“靈樞”中的經脈流注，而是根據外感病的臨床實際傳輸來描述，從而立法處方的。而《傷寒論》對另一種外感“溫邪”沒有提出很好，完備的述說，后世的溫病學家創建了“溫病學說”豐富了外感病的理論。唐榮川的“血證論”，傅青主的婦科論述等等都是在各個方面完善著古老的中醫理論和充實著臨床實踐，一直到現代的中西醫結合探討，都是中國醫學理論發展的實踐，怎么到了方舟子先生那里就成立沒有發展，“創新”，而到了必須被淘汰的地步了呢？近幾十年來西方學者也在不斷的探討中醫的理論和時間，特別是關于中醫“個體化治療方案”和西醫“群體化治療方案”的研究取得了令人耳目一新，可喜的成就。西方學者尚且對中醫理論了臨床經驗進行著有效的研究中醫，為什么方舟子先生要跳出來吶喊廢除中醫呢？為什么方舟子要重新拾起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那一場關于中醫存廢的老調呢？這就是聽了方舟子先生的演講之后產生眾多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問。
還是希望方舟子先生用打假來證明你的理論，不要靠自己都搞不清，不能自圓其說的“理論”來行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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