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城的靜與喧散文
花城本名金昌,在河西走廊中段龍首山下的戈壁灘上。
她曾經的光耀是工業——稀有貴金屬冶煉基地,以盛產鎳、銅等聞名于世,被譽為祖國的鎳都。
在她沒有被冠以花城之前,這里給人的直觀感覺是寬闊的馬路稀疏了車流,人行道上更是沒有太多的行人,且行走從容,不急不忙,顯得氣定神閑,四平八穩。
極目所至,城市的東邊是工廠,煙囟聳立,藍天下飄浮著似動不動的青白色煙霧。南面是龍首山,不論是冬天,還是夏天,只要天陰,它看上去離城區很遠,雖不蔥翠青黛,卻也不失蒼勁雄渾的輪廓。當然,這個城市在一年中,大部分時間是艷陽天,天藍的讓人頭暈目眩,龍首山好似就在眼前,近得能看見山上的怪石矮草,好像幾步就能到達。
各種稀有貴重礦石,就是從它的腹部深處開采出來的。
城區的西面和北面,是遼闊的戈壁,戈壁的盡頭,是浩澣的沙漠,冬春兩季風沙漫卷的天氣,就是從那里刮過來的。
城區的東面,是戈壁綠洲,到處是溝渠、良田、村落、道路和樹木。
有光耀的西北小城卻是安靜的,安靜是一種美——我說的是,靜處有激情,靜水深處有喧騰。
太陽懸浮在朦朧的光中,一陣風后,云層起了變化,空氣中飄著絲絲香氣,碧空的云彩隱約多了一份紫絢,在這個城市的上空,在我的頭頂炸開。
為抵抗狂暴的風沙,耗費了幾十年無數人的努力,成長起來的綠色屏障里,城區的北面,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夏天,兀地爆出了一片紫色,洇在紫色海洋的小木屋前,或是長條凳上,恍惚置身在歐州的某個小鎮里,美麗、安靜、賞心、悅目……不知用哪個最奇妙的詞語才能恰當地描繪出她的魅力。
風中有了花香的韻味,城區自然到處是花,城郊、山坡,路旁,花團蔟錦,花色爛漫,甚至離城區不遠的一個鄉鎮,也是十里花廊,成了城市的后花園。
曾經光耀而安靜的戈壁工業小城,不再安靜,因花,因那片紫色海洋蕩起的波浪,喧騰起來。
自然而然地,她除了金昌、鎳都,又多了個芳名——花城。
據說,到普旺羅斯去看熏衣草的游客,都是高興而去,不多地十幾壟紫花,讓風塵仆仆趕去的人們大失所望,為了證明來過,證明那里跟宣揚的一樣,只好把多張照片合在一起,炫耀給親朋好友。
而花城的花海卻是名符其實的,人們游弋在紫色海浪中,只是人影點點。
到花城來,最先記住也最容易記住的,除了那片花海,就是味道,是留在舌尖上的記憶。
到花城,沒去花海,等于沒來。到花城,沒吃花城的羊肉,等于白來。
花城的羊肉,跟南方的羊肉,特別是江蘇太倉雙鳳鎮的羊肉,是兩種吃法,各有所長。太倉雙鳳的羊肉是山羊肉,如南方人的精細,是精致作法,吃起來也精致優雅,以白切羊肉和羊肉面為主,紅燒的羊肉帶皮,且加工作法花樣百出,調料以白胡椒為主。花城的羊肉,做起來簡單,吃起來豪爽,是北山綿羊,以大煮和黃燜常見,調料以生姜為主,羊湯撮一撮新鮮蒜苗、蔥花,一白二綠三清,看似不冒熱氣,猛喝一口能燙掉舌頭上的皮。
離花海數百米,是一條幾百米長的羊肉一條街,建筑風格古色古香。每逢節假日,雙休日,特別是夏秋兩季,街兩邊停滿車輛,車輛的牌照全國各地的都有,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蒸蒸的喧騰,跟不遠處有時寧靜有時沸騰爛漫的花海相互映襯。
你若沒來過花城,想想是不是很有意思,本是沖著花來的,飽了眼福,愉悅了心扉,卻吃得心滿意足。正如本想是去看初雪,卻折了紅梅;本是想賞秋月,卻嗅了紫金花香___或許,人生的意趣就是如此吧,不在于定好了目標一條路走到,而在于路途中的不期然所得。
賞完花,沐浴透花香,眼福飽了,腹內鼓噪,游蕩到羊肉一條街,家家大門向你敞開著,門口沒有人招呼拉客,你進那家都行,進去了,自會有人迎接你。小斟幾口茶后,一盤熱氣騰騰的大煮羊肉就上來了,為何叫大煮?就是在大鍋里煮熟的大塊羊肉,大到什么程度呢,就是羊肉塊的長度跟十二寸拼盤那么長,你得雙手拿穩當了吃,能讓你想怎么大口吃就怎么大口吃,吃得你大汗淋漓,直呼過癮。羊肉嫩熟爛透,不肥不膩,不腥不膻,口感極好,讓你不由得雖身在異鄉,心底涌起一股暖洋洋的心情,連腸胃都遙相呼應地熨貼了起來,跟你的`親朋或是知己,邊吃邊品邊敘,那怕是在寒風刺骨的冬天,也會少了許多凜冽。
若想品嘗羊肉的另外作法,還有黃燜、羊肉墊圈子、墊餃子、開鍋涮、羊肉面片子、雜碎、炒羊頭、胡辣羊蹄、烤全羊……只要你想吃,盡管吃,但不管怎么吃,都能讓你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在笑聲恣意,笑容流溢中,讓你和花城彼此相融,不再覺得這個世間薄涼,而是一種充滿激情的喧騰和難言的微醺般的滿足,更能讓你吃出一股豪邁的英雄氣概來。
眼?诟6硷柫耍憔湍荏w會到花城的花海“動靜相生”,與羊肉“美味相應”的魅力能折服你,因為花城是新城,是全國各地移民匯聚而成的民風,自有她的寬厚,包容,軒昂和大氣,而現在,她又多了一份秀麗和清婉。
花城的人們,當然包括我,渴望用紫色的絢麗和羊肉的美味,成為永久的記憶,成為每一個人譽戀的鄉愁,點點滴滴融進繽紛的心間。
人們常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若反過來講,是“一方人養一方水土”,把這方水土養的靈動了,就不愁無聞名而來的人。花城的靜與喧,花城的鮮花與美味,跟其地處戈壁的地理位置、自然環境有關,迫使政府部門大力改善,但最根本的是這里的人,他們既有艱苦創業的精神,更有以花為媒,滋養這方熱土,誠邀天下客的慷慨熱情的溫暖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