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奶奶有著童年的孩子散文
表弟奶奶過世,我們去隨禮,正好是下葬的日子,上山的人剛回來,表弟走在最后,一身塵土,頭發亂蓬蓬,紅腫著眼睛,仿佛一下子老了許多。和我們打招呼時,聲音都是哽塞的,瞬間低了頭,落下淚來。過了好久,我們坐在一起喝酒,他說:姐姐,你不知道,阿奶奶走了是我長這么大最傷心難過的一件事。說完,又紅了眼眶。
我懂。我也曾有過這樣的時刻。那時我才七歲,剛上小學,中午回家,爸媽在廚房做飯,我聽見他們低聲說:奶奶走了,不敢告訴敏敏,不然她還不知道怎么傷心呢。正是冬天,院子里有個小石桌,我竟然忘了冰冷,趴在石桌上抽噎了一中午。好多年過去,我都記得那天小小的自己,哭的`那么傷心,那么絕望,好像天塌下來了。
上小學后,女兒一直和母親住在一起,母親脾氣不好,而且很嚴厲,女兒又很嬌氣,她們總是吵來吵去。我住院了,她們一起去醫院陪我,母親因為女兒不按時寫作業發脾氣,一扭頭離開醫院,一整天都再沒露面。傍晚時,女兒央求我給母親打電話,看她在哪里。我打電話,母親不接,她開始嚶嚶的哭泣,一邊哭,一邊說:奶奶都沒吃飯呢,她肯定生我氣了,都是我不好,嗚嗚……
和好多朋友在一起,他們都愛講他們的奶奶,給他們藏好吃的,給他們講故事,給他們五分錢買冰棍。奶奶仿佛成了我們童年的代名詞,沒有奶奶的童年都不叫童年。沒辦法,我們都是奶奶一手帶大的孩子,在我們最初面對這個世界時,是奶奶教會我們說話、走路,和認知這個世界。
我至今記得奶奶教訓我的樣子,她一手指著我,一手指著天,大著嗓門說:聽,天上打雷呢,不聽話的娃娃雷公下來抓頭呢!這句話我可能會記一輩子。這句話也深深地影響了我,一般情況下,我總是很聽話,基本做到了“三從”,在家聽媽媽的話,結婚了聽老公的話,偶爾聽女兒的話。
孩子生下來交給奶奶帶,好像已經成為我們中華民族顛撲不破的傳統美德。三爹三個兒子,老大老二都相繼結婚生子,一年一個孫子,三媽忙得嘟嚕嚕轉。先是在西安給老大看孩子,孩子進托管所后又趕快去杭州給老二看孩子,老三也結婚在即,三媽說到時候把三個孩子都接回老家,一起帶,反正一個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哦,原來如此,孩子在奶奶眼里,竟然是羊。
即使是羊,我們也是幸福的羊,因為和奶奶有著童年的孩子大多是自由和快樂的孩子。沒有那么多束縛,不會天天挨揍,不用從小練琴、背古詩、學習珠心算。整天跟在奶奶屁股后面,要吃要喝,臨了,小手一揸,奶聲奶氣的喊一聲:奶奶抱!一天美好的時光就在奶奶的懷抱里劃上完美的句號。這幸福,趕上懶羊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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