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武古城,多少淚?多少夢?散文
這是一個令人難忘的下午，七月二十九日，我們一行九人，在晉善晉美老師帶領下，從昭君墓歸來，出發，去往廣武古城。
廣武古城在雁門關外，是古代少數民族進入中原唯一通道。它位于山陰縣城南40公里的廣武漢墓群南側，是山西現存最完整的古城之一。
在西門外泊車，正遇見一位老者趕著驢車出來。瞬間，古城的古一下子復活了，古樸的老城有了生動的氣息，抓拍了幾張，以饗讀者。從高大的門洞進來，那高高的城墻有七八米高，厚重的大門，幾近半尺厚。細看，木門上有撞擊的痕跡，想那遙遠的古代，敵軍從遠處而來，但無法進入，便要撞門了。淺淺的凹洞，門上有細細碎碎的木屑，小刺一般橫著。
撫摸嘆惋。
城中道路并不平整，碎石，卵石隨處可見，是那種原始的美。房屋新舊差參。在晉善晉美老師指引下，我們從一戶民居旁登城墻。只容一人通過的一段小道，直立、微彎，極高，幾乎會碰到鼻子，行走間，稀疏的籬笆里有犬驚呼，似乎就要掙脫韁繩，撕咬我們這些不速之客，好在離犬較遠，大家依舊登上去。道旁有磚裸露，灰色，又大又厚，比現在燒制的紅磚要厚實得多，大的多。大家邊走邊討論這磚何年燒制，又如何燒成，不覺已經登上城墻。
城墻保存基本完好，垛口，射口結實而精致，極目遠眺，遠處山脈連綿起伏，廣武長城如一條長龍蜿蜒盤旋在山嶺之間。近看廣武城，城中明清年代舊居皆破敗傾圮，院內蒿草滿地，不覺讓人想起‘兔從狗竇入，雉從梁上飛’這樣的詩句。新的房舍參雜其間，有人家在抓緊施工。那些已經建好的新房看來也是無人居住的，同樣是滿院荒草。然而，那時是戰爭所迫，如今，卻是人為舍棄。
想一想，有多少人和我們一樣本來是想從這里感受一下歷史的厚重，觸摸一下歷史的溫度。有多少人想在這里覓得歷史遁去后的遺跡，可是，極目處卻是那緊張建起的沒有任何美感也可能并不計劃居住的現代民居。讓人心中不免難過。
古城，是怕要毀了。
不知道這個舊城里是否有人同我一樣發出無奈的嘆息，眼睜睜看著一座座充滿歷史味道的明清建筑坍塌，頽圮，又眼睜睜看著一個個紅磚房屋拔地而起而無能為力。馮驥才曾說過，古希臘保護歷史的方式很簡單，那就是絕不動一動歷史遁去后的遺跡。可我們又是怎樣保護歷史呢？在這里，倘若廣武舊城有靈魂，那么這個靈魂是否在哭泣？歷史原貌任人改變，可改變后，還會有人來嗎？有人需要驅車百里乃至千里，風塵仆仆地看看這新砌的紅磚房嗎？或者，也許廣武的舊城同任何一處歷史遺址一樣會有人出巨資重新修建，村民應搬入已經建好的新村，但，這能和原汁原味的廣武城相比嗎?有多少人需要看看那些新建的仿古建筑呢？
我有點遺憾，心有點痛。
沿著城墻走幾步，一株老樹從城墻的空隙中旁逸斜出，樹干足有合抱之粗。大家聚攏來，撫摸著老干虬枝，心中不其感慨。城墻內可以長出這么粗的樹，可見，城墻該有多厚啊！
我的眼前幻化出無數士兵，烏泱泱一片伴著滾滾煙塵從遠處而來，空氣中彌漫著戰爭的味道。那城下的軍隊是匈奴?城墻上的士兵可有過瑟瑟發抖的恐懼嗎?他們是否一邊堅守,一邊又擔憂著家中的妻兒？那躊躇滿志的敵軍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喊殺時，城上的守兵又是怎樣沉著應對？城墻上的士兵背倚著厚厚的.磚墻，一邊拿出了弓箭或檑木，磚塊來，一邊又頻頻回望著自己的駐地，遙望一眼身后的家鄉，保衛家園，誓與古城共存亡。他們從瞭望口瞭望，從射擊口射擊，心中熱血沸騰，好男兒“誓將馬革裹尸還”。正神游間，晉善晉美老師說，古城墻建于遼代，原來是土夯的，明代包磚。哦！原來這城墻建的比我想著的晚，那匈奴？細想，當那匈奴來襲時，這里該是大漢屯兵之處吧。城墻建起之時，匈奴早消失了吧。
今天，風和日麗，藍天的白云下，只有一派升平景象。
從城墻上下來，去村中一戶農家，那里有古老的建筑。我們九人進入那有點古風遺韻的人家。院中房屋低矮，大門對面的一座古式的舊房子已經破損嚴重。屋瓦樣式與現代的不同。檐頭山墻已經坍塌，房子的門上了鎖，看樣子這是明清建筑，只可惜快要撐不住了，眼看著，似乎要轟然倒地。院子中，善良的老人領著我們左看右看，沒有一點點防備外鄉人的意識，兩個可愛的小女孩在院子中玩耍，聽到我們說話的口音與本地迥異，竟揚起小臉問了一句：你們說的是英語嗎？我們反問她：你會說英語嗎？小女孩自問自答：你來自哪里，我來自中國。
一瞬間，我被感動了。中國，我們這個強大的國家里，小女孩的笑那樣的甜。倘若歷史回到遼金時代，這里還是戰火紛爭吧！再往遠古一想，漢代，這里可是屯兵之地，軍中可有婦孺？
廣武村人，自稱李廣后人，從大漢時期一路走來，在與匈奴人的搏擊中堅強生存。在宋，這里，楊家將也當拼死廝殺過吧。
從農家走出，到南門，看城墻完好，門洞上的石匾字跡模糊，使勁睜大眼睛，也無法看清。環顧四周，依舊安靜，這是一個靜謐的村莊。
廣武舊城，倘若能保持歷史原貌，該有多好，可惜，事實不容假沒。晉善晉美老師說：不遠處有漢墓群，明長城。咱去那里看看，那里保存的不錯。于是，登車，啟程。惟愿正在勉力支撐的舊城古建再保存久一些，再久一些。
多少年后，倘若再來，還可以嗅得到歷史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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